馬鼎南看了眼緊握在手的懷錶,現在是早上八點三十七分,距離渡江開始還有八分鐘。軍政委徐友新到六口水那邊跟隨十師渡江,而自己將在彭浪磯這裡跟隨九師渡江。“八分鐘後準時開火。老韋,等一下部隊是否能順利渡過長江可就看你們炮兵是否能將對岸的敵人驅趕出陣地了。”
馬鼎南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平和,可卻掩飾不住興奮、渴望還有些緊張。自己這裡將和銅陵那邊的左宗棠部同時發起渡江戰役,這次戰役是解放軍轉入全面進攻,發起埋葬清王朝攻勢作戰的序幕,一想起十多萬大軍在三百多里戰線上同時開始渡江,馬鼎南心裡就激動不已。
五軍炮兵司令員韋成銘堅定地說道:“放心吧軍長,對岸只有徐少蘧的兩千土匪,如何是我軍的對手?清軍必敗,我軍必勝!”
距離彭浪磯三百餘里地的銅陵和悅洲(又名荷葉洲),在沙洲南面幾十條帆船正將風帆拉了起來,隨著江波帆船上下微微起伏著,戰士在船上分列兩旁安靜地坐著。在出發趕到江邊前,戰士們已經檢查過武器了,可即將到來的戰鬥讓有些戰士習慣性地最後一次擦拭手中步槍,靜靜地等待著戰鬥的到來。
“司令員,我這心怎麼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就是和英國鬼子面對面對峙著也沒今天這麼緊張啊!”蔣凱濤湊到左宗棠身邊小聲問道。
“有什麼好緊張的?無非是過一條河流而已。我軍對面敵人兵不過五千,如何能抵擋我七萬大軍?河鼓,你們師昨天抓的那幾名逃兵處決沒有?”左宗棠放下望向北岸的望遠鏡,回過頭眼睛盯著蔣凱濤。
蔣凱濤一聽左宗棠突然又提起了逃兵事情,小聲道:“這個那些士兵只是不想離開家鄉,他們並未攜帶武器回去,按照軍規,只要關幾天禁閉就可以了,司令員命令處決是否嚴重了些。”
當左宗棠率領著第三集團軍的十一、十二、十三師到達銅陵一線後,將部隊下步行動計劃通告了全軍。一聽到部隊就要渡江作戰,第三集團軍軍營中立刻炸了營。這三個師都是起義部隊,不是淮軍就是楚軍,起義後他們的武器裝備得到了換裝。在左宗棠率領下,這支部隊戰鬥力超強,毫不弱於解放軍主力部隊,這個是讓左宗棠引以為傲的。
南下作戰、剿匪、平定太平天國成了流寇的大小王爺讓三個師兵員發生了變化,這支部隊剛加入解放軍時有大量的湖南人、皖北人,三年後部隊不光戰士換成了兩廣、雲貴、江西人,就連初級指戰員很多也是這些地方人。中國人對故土的熱愛是任何國家人也不能與之相比的,在保家衛鄉保護勝利果實口號下,這些人在江南敢打敢拼,可以拋頭顱灑熱血,可一聽要遠離家鄉,到江北那冰天雪地去作戰,很多人心裡就打起了小九九。他們可不想在勝利到來前客死異鄉,成了回不了家的孤魂野鬼。與這種情緒向對應的,就是在各部中都出現了大量的逃兵,不光戰士,還有排長、連長拋下自己部隊跑了的,有擔任執勤任務的突然遭遇土匪,被人家打傷可進了醫院一查發現是自傷的。
解放軍軍紀中規定對逃跑的戰士在抓回來後要關上幾天禁閉,如果攜槍潛逃那麼以投敵論處(投敵的後果是當場處決)。蔣凱濤他們抓到的那幾個逃兵並沒有攜帶武器,所以蔣凱濤在昨天接到左宗棠關於處決逃兵的命令後才一直沒有真的下令處決他們,今天左宗棠一問,他還想再勸說一下左宗棠。
左宗棠冷哼一聲,面若嚴霜看著蔣凱濤:“大軍就要過江北上,此時出了逃兵對軍心影響甚壞。如不處決他們,到了江北,其他士兵有樣學樣,丟棄武器潛逃回家鄉,這兵還如何帶?該殺就殺,統兵心慈不得!不然部隊還有什麼戰鬥力可言!怎麼,我的命令河鼓兄也不聽了嗎?”
見左宗棠發火了,蔣凱濤急忙低頭道:“不敢等過了江我馬上處決他們。”
“別怪我心狠,對這些逃兵要是網開一面,以後還怎麼打仗?心該狠的地方必須要狠下來!河鼓啊,你心腸還太軟了些時間差不多了,給後面發訊號。”左宗棠看了下時間,顧不得再教訓心慈手軟的蔣凱濤,朝身邊的參謀揮了下手命令道。
八點四十五分,在西線彭澤的彭浪磯至馬壋,東線貴池池口河至繁昌荻港,萬炮齊鳴,成串的炮彈從南岸飛了出去,長江北岸一團團火球裹挾著滾滾濃煙此起彼伏,江邊蘆葦雜木被煙團所吞噬,巨大的轟鳴聲響徹雲霄。
“起航!”
無數的帆船、划船從南岸河溝中、蘆葦叢裡駛了出來,奮力朝北岸前進。寬廣的江面上千帆競渡,百舸爭流。龐大的船隊逆風而行,行駛在船隊前面的是為了橫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