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告訴的。雖然自己那時候很輕狂,可這畢竟是和平歲月的事情,自己用不著擔心餓肚子,用不著整天提心吊膽,不知什麼時候腦袋就沒了一句話,自己和史秉譽都是在糖罐中長大的。而這裡跟自己以前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卻生活在恐懼與黑暗中。
“司令員來了!首長到這裡來了”
楊滬生正為腦海中的幻覺暗自傷感的時候,又有其他聲音擠了了他的腦海。一抬頭,身邊原來的呻吟聲已經沒有了,只有喜悅的低語聲在周圍迴響著。受傷的戰士們支撐著傷殘的身體從擔架上坐了起來,明顯可以看出,身邊傷員本來已經結疤的傷口再次噴湧出了鮮血――對於解放軍戰士,尤其是在19世紀中葉的解放軍戰士,楊滬生不僅僅是一個領導更是一個讓所有戰士極為崇敬的戰神,如果沒有這個戰神,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現在會在做什麼。看著眼前被硝煙弄髒的臉,看著繃帶下炙熱的眼睛,楊滬生真的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緩緩的抬起了右手,眼睛溼潤著,向戰士們敬禮。擔架上,只要清醒的戰士,即使是還躺在擔架上的戰士,同樣顫抖的向他們的最高指揮官舉起了右手。
遠處,醫生、護士、擔架隊員朝楊滬生圍攏過來,只是讓警衛員給攔在外面了。
張海強走了過來在楊滬生耳邊低語道:“首長,醫務人員在知道首長到這裡後都想見見你。我們是否需要換個地方休息一下?”
“不用了,沈政委過來前就在這裡好了。”楊滬生緩緩搖了搖頭,動作輕微的要是沒有注意根本無法察覺到。平整一下心緒,楊滬生站了起來。也許蹲的時間太久,楊滬生感到一陣昏眩,眼中彷彿有無數顆亮閃閃的星星到處遊蕩著。等眼睛適應過來,楊滬生朝周圍大感緊張的警衛員叫道:“警衛員,讓大家暫時沒有事情的過來好了放心,我又不是老虎,不會吃人的。”
站在四周的警衛員因為紀律,不能讓不相干的人靠攏自己首長太近,可他們又不能動拳頭槍桿阻擋人家,只能用眼光來告戒別人,這工作進行的就很困難了。現在楊滬生一發話,大家輕鬆了許多,側身站在一旁了。
對警衛工作,楊滬生心裡是有一肚子火的。解放軍的警衛工作是在進入溫州後才真正實施起來的,當時警衛工作由參謀部負責,也許是參謀部的那些人戲文看了不少,同時在太平軍中規矩也不少,等搞出來後,楊滬生髮覺自己成了大花臉,每次出去總是前有人開道,後有人壓陣,左右還有人高舉著迴避什麼的牌子。楊滬生可不希望自己離老百姓太遠了,為此他還撤了當時負責警衛工作的副參謀長。
撤人容易,要改變大家這種把自己當皇帝保護的心情可就不容易了。楊滬生又不想將自己搞的太獨裁,好像別人什麼意見也不能接受,在爭論了半天后,楊滬生進行了妥協,警衛線還是派出去了,但不能強制驅趕百姓。
“大家過來吧,我可不是什麼妖魔鬼怪,用不著見了我就躲”楊滬生朝醫務人員走過去。
大多數醫務人員都是在黃寬到根據地擔任醫務部長併兼任總醫院院長後才加入了衛生隊伍,以前並沒有見過楊滬生,他們是從肩章上將楊滬生辨認出來的。這些醫務人員中,很多人在這之前除了見到自己部長肩膀上的星星外就沒有再看到什麼將軍了。今天眼前走過來的這些人領章上至少擁有一顆金黃鋥亮的大星,有的還有兩顆星,走在最前面的領章上居然有三顆星!解放軍中除了司令員政委還有誰擁有三星?政委現在在國外,那麼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除了司令員就不會是別人了。
見司令員朝自己走了過來,醫務人員一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在打過招呼後誠惶誠恐地垂下頭去。這也難怪,雖然解放軍中一直提倡官兵平等,可傳統的教育,老祖宗留下來的官貴民賤,讓他們在遇到楊滬生時還是顯得放不開手腳。
這種場面對楊滬生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了,強調了無數回,可楊滬生自己也知道除了接觸特別多的周圍少數幾個人之外,對其他人講的效果實在是糟糕之極。他們總是潛意識中把自己當成了皇帝。有時候楊滬生甚至覺得中國人骨子裡面是否太奴性一點了?自己不會給自己做主,偏要到處找個主子出來替自己做主。明明世上沒有什麼神,可人們非要造個神來崇拜。原來楊滬生還覺得清萍勇於挑戰這種傳統慣性,可現在接觸的時間越來越久,感情也慢慢深了,楊滬生卻發覺清萍也開始什麼事情都依靠自己——把自己當成天經地義的主人。這是楊滬生相當反感的,他需要的是倆人可以需要交流,彼此相依的感情,而不是一方完全依賴另一方。楊滬生常常想以前那敢想敢做的清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