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忠的刺刀很輕易從敵人腹部拔了出來,而李廷貴的刺刀被德軍下士肋骨卡住了,雖然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刺刀就是卡在裡面,說什麼也拔不出來。這時候其他德國兵已經從煙霧裡衝了出來,端著同樣寒光閃閃的刺刀朝土坡上衝鋒。坡上坡下兩方如同兩股不同顏色的浪潮衝擊在一起,很快混合了。李廷貴正猶豫自己是否應該放手,揀起德國佬丟棄在地上的步槍繼續衝殺,只是一愣神的工夫就足以致命了,兩把刺刀同時遞到李廷貴身前,徐永晉幫他擋開了一把刺刀,另外一把刺刀在李廷貴還沒有跳開時,狠狠捅在他肚子上,刺刀將李廷貴肚子劃開,花花綠綠的腸子瞬時間流了出來。李廷貴發出痛苦的慘叫,跪在地上,手拼命想將流淌出來的腸子再填回去,對李廷貴而言,他的一生就彷彿曇花一現,匆匆而來,又要匆匆而去,現在他所能做的,只是儘量讓自己生命能再多活幾秒。
坡頂的四挺機槍還在發射著熾熱的彈頭,一條條火鏈將土坡下德軍與衝上來的德軍分割開,而山後面的迫擊炮手彷彿也知道上面陣地隨時都可能被突破,炮手將迫擊炮發射速度發揮到極限,幾乎一秒鐘就有一發迫擊炮彈在山下德軍陣地上炸開。
徐永晉和梁德忠正和衝上來的德軍對峙,後面湧上來的戰士從他們身邊衝了上去,狂喊著將刺刀朝那些德軍士兵身上遞過去。與德軍士兵相比,五連戰士雖然在體力上吃了一些虧,可在靈活性與身體柔韌性方面,這些身材魁梧的德國兵卻不是五連戰士對手,站了從高處朝下壓的優勢,五連一步步將衝上來的德軍往下逼退。五連陣地上,德軍人數要多過五連不少,只是面對這些不要命的敵人,所謂人數優勢實在不值一提。接連倒下一些士兵後,德國人終於無法支撐了,先是步步倒退,最後掉轉頭拼命朝下面潰逃。
氣勢如虹的五連戰士在將德國人趕下土坡後,沒有戀戰,急忙撤回坡頂,很快,德軍火炮的報復轟擊,將五連陣地再次埋沒在濃濃硝煙中。沙塵暴已經消散了,太陽又出現在美索不達米亞的天空中,但從陣地上望太陽,耀眼的太陽現在變成一輪黑紅色血球。
“小徐,給你子彈。”
“謝謝。”徐永晉趴在彈坑裡——炮彈爆炸形成的彈坑比他挖的掩體要深多了——回頭衝送彈藥上來的人謝了一聲,認出送彈藥上來的人是誰徐永晉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司務長,您怎麼上來了?這裡危險的很,你還是快點下去吧。”
給徐永晉送彈藥的就是五連司務長韓波,肥胖臃腫的韓波現在苦著臉,冷汗直朝下淌,朝徐永晉彈坑裡爬過來,徐永晉連忙伸出手將韓波拉進了彈坑。“唉,後面沒什麼人了,營長要求所有非戰鬥人員給前面送彈藥,說是如果不上統統槍斃。可一上來連長又瘋了似的讓我們到陣地上堵敵人。天哪!我連槍也沒有拿什麼堵敵人?總不能用扁擔吧?”進了彈坑韓波終於覺得略微安全點,哭喪著臉朝徐永晉抱怨道。韓波畢竟是非戰鬥兵,前面連天炮火將他嚇壞了。
徐永晉一看,可不是!韓波只拿了條扁擔,這東西實在頂不了什麼用場。徐永晉順手從腰間抽出兩枚手榴彈遞給韓波。“這兩枚手榴彈你拿著吧,見到敵人上來了砸他狗日的。怎麼說司務長您也練過投擲手榴彈,別告訴我您不會用對了,有煙嗎?”
“啊?現在你還有心思抽菸?”韓波覺得實在不可理喻,現在這裡生命朝不保夕,這個徐永晉居然還有心思問自己討煙抽!他更需要考慮的應該是如何找個敵人殺傷不了自己的地方才是。
“哪那麼多廢話?有好煙就掏出來分享一下好了。現在不抽等敵人上來,你想抽都抽不了!總不能下了地獄問閻王老子討煙吧?”
“喏,給你,長城牌,上好的香菸,你在我那邊時就愛抽這個。”
“謝謝!”徐永晉一把從韓波手裡搶過香菸,掏出煙遞給韓波一根給自己嘴裡塞了一根,將剩下的毫不客氣放進了自己口袋。“司務長放心,只要我還活著,就一定能保證您活著離開戰場。”
見自己香菸進了徐永晉口袋,司務長心疼地嚷嚷道:“強盜啊!真是遇人不淑。”
“你嘟囔啥?既然到這兒來了,能活著回去就不錯了!還心疼香菸幹什麼?”
“不好了!三連和二連結合部被突破了!”徐永晉正和韓波為了一包香菸爭執著,徐永晉左面的掩體裡,姜國華失聲叫了起來。
徐永晉連忙朝左面望去,在五連左翼三連與二連陣地的結合部,十多輛德軍A7V戰車已經突破防線,現在正全速朝縱深插去,潮水般的德軍士兵衝上來,透過結合部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