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用哀求的聲音說道:“不貴,只要兩分錢。先生買一束送給漂亮的小姐吧。”
看著小姑娘眼睛裡有些水霧,程明海跪了下來,彷彿聽到小女孩肚子裡發出咕嚕嚕的響聲,輕輕撫摩小女孩臉蛋,柔聲問道:“小姑娘,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你的家鄉在哪兒?怎麼不在家好好讀書,出來賣鮮花了?別怕,叔叔不是壞人,只是想問問。”
小女孩羞怯地朝後倒退小半步,沒回答程明海的問題,只是重複自己剛才說的話:“先生您買束鮮花送給小姐吧,只要兩分錢,我肚子餓了,有了錢就可以買塊餅子吃。”最後一句話小女孩說的極為輕微,好象蚊子在叫。
程明海看到女孩臉上被擦拭過的地方露出一抹菜色,聲音也顯得有氣無力,眼裡都是哀求,手伸進上衣口袋摸出了一塊錢,遞到小姑娘面前。“喏,這個給你。你手中的鮮花給我吧。”
小女孩看著程明海手中一塊錢,嚥了口口水,看了看手中鮮花,遲疑了一會兒細聲道:“先生有兩分錢嗎?我找不開。只要兩分錢就可以了。”
小女孩花籃裡所有的鮮花都加起來也用不了一塊錢。看著女孩膽怯的樣子,徐倩上前將手放在小姑娘頭上,有些心疼地說道:“不用找,這是叔叔送給你的,你接過就是了。”
“我媽說過不能問別人要錢的。”雖然小女孩很需要錢,可她說話還很固執。
程明海抬起頭,和徐倩對視一眼,倆人為如此童真的小姑娘笑了起來。程明海將錢塞到女孩手裡,接過小姑娘手中那束鮮花,溫柔地說道:“這樣吧,這一塊錢裡面兩分錢是我買這束花的花錢,還有九角八分錢呢,就是請你回答我問題的費用了,怎麼樣,現在你能告訴我你是什麼地方人,為什麼不在家上學,到這裡賣花了吧?”
程明海的話解除了小姑娘收錢的心病,接過錢,小姑娘連聲稱謝,只是一提到為什麼出來,小姑娘臉上表情都要哭了:“我是安徽懷寧的,今年八月家鄉發了大水,死了好多人,我爸爸也淹死了,家裡房子沖掉了,田也毀了,沒了錢,連糧食也衝沒了,吃的都沒有,還怎麼上學啊?我和媽媽只好和全村人一起逃了出來。”
“懷寧發大水了嗎?怎麼報紙上一點兒訊息也沒有?”徐倩聽了疑惑地問道。
“謝謝,這塊錢是我感謝你回答我剛才提出的問題,你拿去給你媽媽吧。”程明海又從口袋裡摸出一塊錢遞給了小姑娘,看著千恩萬謝的女孩跑遠了,程明海將那束鮮花遞給了徐倩。“我還沒送過你鮮花吧?這是今生第一次,請大小姐笑納。”
“貧嘴!”徐倩接過鮮花眼裡都是蜜意。倆人一時無語低著頭默默朝前走,徐倩手裡輕輕擺弄著程明海送給自己的野花,走了一會兒,徐倩問道:“你就不怕小女孩騙你嗎?一下子給了兩塊錢。如果懷寧真的發了大水,報紙上應該報導過啊?”
“有什麼好害怕的?你沒看我用一塊錢買她鮮花,她還說找不開,讓我換成兩分錢的。這麼天真的女孩可能騙人嗎?至於懷寧發大水,很正常,咱們國家報紙歷來是外國死了一個人的小事也要鋪天蓋地報導一下,至於國內,哪怕黃河橫掃整個中原大地了,也是形勢一片大好,是大好不是小好,國家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從一八六二年有了新聞報紙後報喜不報憂就是咱們這裡的優良傳統。你也不看看你們報紙什麼時候登過負面報道?有的老百姓說了,看咱們的報紙要正話反面理解,這就可以瞭解事情真相了。”
對程明海說的這些,徐倩只能默然了。
潯陽早報報導的負面新聞自然有,不過報導的要麼是雞鳴狗盜之事,要麼就是某某議員與某某議員之間發生了口水仗,兩方互相揭對方老底,你有多少情人,他少交多少稅費,至於工人工作如何辛苦,農村農民如何艱辛,這個在報紙上還真的不容易找出來,正話反面理解,這種話徐倩以前也聽過,只是自己當了記者後,她總覺得自己採訪的新聞都是公正的,談不上需要反面理解。現在回想一下,自己有沒有采訪過那些窮人?好象整天要麼工廠老闆,要麼議會議員,就沒下去接觸平民百姓過,難怪記者口碑在有些人嘴裡不大友好了呢!
像中國這麼大的國家,發生旱災、水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這種事情要是報匯出來了,當地那些政府官員豈不顯得沒有政績?市議員想當省議員,省議員想當全國議員,你要介紹自然需要介紹一些好事情,在自己領導下,本地蓋了多少工廠,稅收比以前增長了多少,百姓如何安居樂業要是介紹的是百姓流離失所,誰會讓你升官?於是大家學會了一級糊弄一級,最後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