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抵抗政府送給中國人的禮物,都是軍用的,上面標註了每一座山頭的海拔,每一條河流的水深,什麼地方可以架舟橋,什麼地方可以涉渡,標得清清楚楚。不過很顯然,翻譯這些地圖的專家時間太倉促,他們翻譯的水平實在不怎麼令人佩服:一些比較大的城鎮標誌出中文名,至於小村莊或者不那麼顯眼的山頭,那些專家們估計連看都沒來得及看,就更不用說翻譯過來了。
翻譯的懶惰讓看地圖的徐永晉為之頭痛不已,徐永晉在學校裡是名好學生,可是自從1900年後,讓學生深惡痛絕的外語(這是必修課,掛紅燈籠要畢不了業,進不了更高一級學校深造。在國內,外語與早就退出歷史舞臺的八股文具有同樣的口碑。絕大多數學子認為國父什麼都好,就是強制要求學習外語,實在是居心險惡。)就從法語改成了英語。雖然兩者字母看起來差異不大,可讀音卻天差地遠,徐永晉想找人翻譯,又丟不了那個臉,只好一個人看著頭暈目眩。
至於照片,這些照片都是空軍偵察機飛行員送給空降兵的禮物,很明顯,那些飛行員過於追求速度快感,他們將飛機開的可以跟閃電賽跑,卻忽略了用來拍照的機器需要他們將速度適當降低些,擺在徐永晉面前的每一張照片看起來都像透過毛玻璃拍出來的,模糊的讓徐永晉只能分辨山峰與平地,其他一切都辨別不出。要是考慮為了避免過分刺激同盟國,讓他們對遠征軍登陸地點產生懷疑,偵察機只能偷偷摸摸打打擦邊球,高速進入,高速離開,那麼那些飛行員任務還算完成的不錯,不過就苦了徐永晉,和有關登陸地區情報匯總比較,他在照片上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德國佔領軍的營地、戰壕在什麼地方,至於情報匯總中信誓旦旦說某張照片某片樹林背後有著多少德軍戰車,這更是無從談起了。
經過一個晚上的熬夜,徐永晉不能不在出發前承認一個讓他萬分沮喪的事實:他根本不是當情報分析員的料,要想對照著地圖和照片,讀懂上面的一切,等他明白過來,恐怕鬍子都白了。幸好,這些事情自然有適合他們的人去做,去煩惱,而徐永晉只要考慮如何帶領他那全軍精銳團隊,去完成上級交代下來任務就成。照片上看不明白的東西,等降落下去,他會一個接一個去親眼看看。
徐永晉瞥了眼旁邊的後勤處長,全團八百人,就後勤處用不著空降到敵後去——戰鬥一開始,傘兵就在敵後,處在敵人包圍中,等空降團出發了,也就沒後勤處什麼事情了——現在那個體形肥胖的後勤處旁邊堆滿了信件,那全是幹部戰士們在知道要出發前寫給家裡的遺書或者給老婆女朋友的離婚書、吹燈信,要是戰鬥結束哪個人沒回來,他的信將和陣亡通知書一起送回國內。後勤處處長現在正親自將這些信件分門別類放好,這事必須由領導來幹才能讓戰士們覺得上級對自己很重視,反之將不可避免對士氣造成影響。
不光是遺書、家信,那堆信件中還有戰士們遞交上來的請戰書、決心書、挑戰書、血書什麼的——用不著寫這些上面也會將空降團所有戰鬥人員丟到敵後去,這大家都明白,寫這些無非是戰士們表白下自己對即將到來的戰鬥是多麼渴望,要是戰鬥勝利了,評功時候這些也能拿出來做個參考,同時還能供那些四處亂竄的記者有東西好寫給國內看。這些向領導大表信心的決心書徐永晉看過,那上面寫的一個比一個豪氣沖天。徐永晉到101空降團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在戰爭歲月,這幾個月足以讓一線部隊換好幾茬人了,自然也是不短。徐永晉對連以上軍官見了面都能叫上名字——要是在戰壕裡,他能叫出每一個戰士姓名——對下面,那些戰士在徐永晉腦海裡還是抽象的一個個帶了姓名的數字符號,因為對某個給領導當過辯護律師的副連長報有特殊興趣,徐永晉特意看了一營一連的那些請戰書。
徐永晉看的第一份就是那個柯副連長的決心書:知識分子出身,字寫的龍飛鳳舞,文筆出眾,從德國人對佔領區鄉鎮的屠殺和焚燬引伸到萬惡的滿清王朝搞得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從國內愛好和平的人民,反襯出“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法國民眾是多麼盼望“救民於水火之中”的中國軍隊去解救他們,為了人權,為了民主,為了自由,為了解放,為了和平,為了——總之,為了一切,他柯飛願意赴湯蹈海,上刀山下火海洋洋灑灑萬言書,從徐永晉宣佈登陸法國,到這份決心書擺在徐永晉面前,不過兩個鐘頭,這麼快速度,就算讓徐永晉照著原稿抄,他也無法抄下來,這讓徐永晉對律師不由得佩服的五體投地。
有什麼樣的軍官,就能帶出什麼樣的兵。既然副連長寫的文章花團錦簇,他的那些手下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