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高度緩緩降低,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加波河兩岸,金黃的麥地、向日葵地,紫色的薰衣草地裡,一些身穿灰色軍裝計程車兵正在追著降落傘跑,北面莫爾山方向蜿蜒過來的道路上,還有幾輛戰車捲起黃塵駛過來。
當徐永晉降落到地平線後,下面翻著波浪的麥地依舊存在,剛才還在四周跑的同盟國軍隊突然不見了蹤影。大地以驚人的速度飛快向他撲了上來,徐永晉雙腿併攏,膝蓋微微彎曲,雙拳支在額頭,將臉保護起來,剛做好這些動作,兩腳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小腹和胸部向前挺出的徐永晉很自然地向左側方摔倒,一個側滾翻,身下的麥子壓倒一片。
落地的那一瞬間,跳出飛機後,一直提著的那顆心就像一塊石頭落了地。雖然曾經感到孤獨無助,好象下一秒鐘就要被敵人打死了,徐永晉還是平安擁抱了地球,這是戰場,不是訓練場,二者之間根本沒有可比性,參加了不少戰鬥,甚至參加的戰鬥裡面還有不少可以用血腥來形容,徐永晉也從來沒有剛才那一段時間感受如此糟糕。
趴在地上,面朝傘衣隨手從靴子裡抽出傘兵刀,將傘繩割斷,免得降落傘給風著,拖著自己到處亂跑,徐永晉將行囊解開,從裡面取出手槍,熟練地插上彈匣,開啟保險,一手舉著手槍,一手抓著傘兵刀,看了下方位,貓著腰站起來,打算朝北邊走——從空中看到在前面不遠處,加波河上有座小橋,按照事先規定,這裡是空降團集結地之一——剛走了一步,徐永晉臉朝下,如同一根被伐倒的木樁,重重摔到在地。
腳上傳來劇烈的疼痛讓徐永晉一咧嘴,差點沒喊出來,額頭很快滲出汗珠,趴在地上齜牙咧嘴倒吸幾口涼氣,手撐著地坐了起來。用傘兵刀劃開褲腳,卻見腳腕腫得像是裡面發了個饅頭,外面看起來沒青也沒紅,手稍微一碰,疼得徐永晉直想流眼淚。
“該死!”徐永晉小聲狠狠嘟囔句三字經,八仙裡面的李玄還有一根鐵柺,徐永晉轉頭望望周圍,除了麥杆,眼前連跟木棍也沒有,要是手中有跟步槍,徐永晉還能用步槍當柺棍使用,把玩下手槍,徐永晉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這麼小巧的東西,怕是連三歲孩童都不會用這個當柺棍。
抬頭看看天,他的空降團將士們還在不斷地從飛機裡跳出來,這裡一塊,那裡一片,只要徐永晉視力能抵達的範圍內,空中都有他計程車兵在晃盪著。毫無平日訓練時,那種一條條一道道,看起來就好象插秧一般的美感。
除了耶爾方向隆隆炮聲,周圍四面八方到處都是短促有力的機槍射擊聲,還有德國兵叫喊聲。
“該死!”徐永晉緊了緊握在手中的手槍,不由乾嚥了口唾液,再次罵了一句,也不敢大聲說話,那聲音小的連他自己也聽不出來了。
徐永晉聽起來距離他不遠處就有德國兵跑動,不遠處有空降團的戰士正在落地,一串子彈飛了過去,短促的慘叫聲後,德國兵又奔往其他地方,卻有幾個人一會兒高喊“Handhochaus!”一會兒又喊“IchsahzuIhnen!”
徐永晉只有苦笑,這些話他當然都明白,不光明白,他還會說其他的,諸如“Auslieferungensofort!”“LegtArmt?;tungennieder!”這些話翻譯過來就是“站起來!”“我看到你了!”“馬上投降!”“繳槍不殺!”
原本這些話是打算對那些陷入絕境中的德國兵喊的,誰知道德國兵卻衝著自己叫了?
徐永晉悄悄將身子朝麥地裡挪了挪,讓身子更好的隱藏在麥杆叢中。
九月的太陽沒有八月那麼毒辣,可徐永晉握著手槍的手心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聽著外面的槍聲和德國兵的放肆地嘲笑與叫喊聲,偶爾傳來被擊中空降團戰士的哀鳴聲,沉重的重物摔倒在地上的聲音,這不是戰鬥,分明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徐永晉巴不得天黑下來,馬上,最好現在就伸手不見五指,讓那些德國兵看不到正在降落的空降團戰士。但是現在東方剛剛破曉,天只會越來越亮
“該死的,什麼時候受傷不好,偏偏這時候出了問題?要是沒有受傷,我非衝出去教訓教訓那些德國佬!”徐永晉嘴唇微微動著,沒敢將這些話說出來。
不遠處傳來皮靴踩在麥地裡的沙沙聲,聲音越來越近,徐永晉舉起手槍,大氣也不敢吭一下,渾身好象被施了石化魔法,一動不動。透過麥杆叢,幾個頭戴鋼盔,平端著手提機關槍的德軍士兵出現在徐永晉眼中,那幾個德軍士兵戴著的鋼盔正面,塗了阿拉伯數字124。幾個德國兵眼望著南面天空,並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