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雙手:“這件事在學校中的影響很惡劣——連武術社的人都在學校裡被打成這樣,其他的學生就更加沒有安全感了。校方責成我辦理這件事,我想,請警察來給你做個詢問,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我乾巴巴地回答。李老師嘆了口氣,從兜裡摸出一樣東西,放在我手裡:是那把“旅行者”瑞士軍刀。我疑惑地抬起頭,卻看到李老師歉疚的臉:“實在對不起,我沒能把你說的事辦成。教務處說,下半年那間教室就會被封閉改成儲物庫,這學期的課也快上完了,他們堅決不同意打亂教學安排,所以所以你們剩下的資料統計還是要在407上。實在是對不起。”
“您別這麼說,李老師。您已經盡力了,不是嗎?我說過,我是想跟您做朋友的,您這”
李老師沉重地嘆息道:“咳,別說了。做朋友不需要用什麼東西來證明,只要彼此心裡有個位置就行了。如果你沒有把刀送給我,也許昨天晚上你就能少受點傷。正當防衛不犯法啊。”
“什麼話啊李老師。要不是您把我送到醫院來的話,我可能得跟那兒一直躺到吃早飯吧。我捱打是命裡該著,您千萬別自責。”我連忙安慰他。
“咳,當時我出去送人,回來的時候正好路過,看到一群人玩命地往校外跑,我就知道有什麼不對。再往前趕了兩步,就看見你躺在地上,好象快沒氣了似的。當時可把我嚇壞了,背起你就往外跑。一位好心的計程車師傅都沒收錢就把咱們送這兒來了。其實,世界上還是好人多。你也不要太偏激了,平和些看世界,會有更多的收穫。”說到這裡,李老師看了看手錶,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下午還有些事,今天就不陪你了。我帶來的東西——”他指了指床頭櫃上的水果和食品,“儘管吃,下次我再給你帶。把身體養好,千萬別心急,啊。”
“我沒事的。李老師,您放心吧,我體格好,恢復得很快的。”我掙扎著起身要送李老師出去,被他又按回到床上。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說道:“一會兒區公安局會來給你做一個調查筆錄,不要跟人家犯倔,把能回憶起來的事情都說出來。千萬要合作,咱是受害者,否則不是吃虧還不討好麼?”
“我記住了,謝謝李老師。”我回答道。
“我走了,你別動,我抽時間再來看你。”李老師開門出去了,病房裡又變得靜悄悄的。我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包煙——田末末悄悄塞給我的——拆開封條,叼在嘴裡,腦子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這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公理和正義麼?或者說,暴力和強權才是公理和正義?
“大清早就在病房裡抽菸!”第二天早上,一個眉清目秀的小護士推門進來對我大叫,“昨天都說過你一次了,病房裡不能吸菸,你等等,你要幹什麼去?”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站在地上扯下頭上的繃帶,掏出兩張創可貼糊在腦門上,然後甩掉上身的病號服,套上自己的T恤。我深吸一口煙,雙腳開立與肩同寬,眼觀鼻,鼻觀心,雙臂自然下垂,空拳虎口向天,撤馬步吐氣開聲,刷刷刷地在病房裡練了一套太極八章。一番快練套路打完,我回頭衝著小護士一笑:“護士姐姐,我這種狀態出院沒問題吧?”
我閃電般的出院速度震驚了所有人。李老師一個勁地埋怨我不懂事,不知道保護自己;老大他們則說我還是被打得不夠狠;至於武術社的所有人倒都沒怎麼當回事——皮外傷我們見得多了,不過如此而已。
聽說我住院的時候,果蠅想要去看我,但在病房的門口徘徊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進去。我聽了之後只是冷笑:她去不去看我,跟我都沒多大關係了。所謂從此蕭郎是路人,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我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繼續著我每日的生活,只是沒有了音樂的陪伴。直到幾天後的一個黃昏時我回到寢室,看到一個我非常想見卻又萬分痛恨的人坐在我的床上,悠然自得地叼著一根菸卷。周圍的兄弟冷冷地注視著他,他卻泰然自若,就像在自己家裡度假似的。
這個人就是許北傑。他穿著一身米色的西服,顫悠悠地翹著二郎腿,錚亮的棕色皮鞋晃動著,像是在對誰示威。我沒有正眼看他,隨手把書包掛在床頭,巡視了一眼屋子裡的人:“誰讓他坐我床上的?”
大家都沒有吭聲。我走到許北傑的面前,直視著他的眼睛:“跟我走,我們出去談。”
“我只是應你之邀來你宿舍玩的,怎麼對我這個態度?也好,出去省得你在太多人面前丟臉。”許北傑譏誚地望著我,站起身來隨手將菸頭丟在地上。
“揀起來,我們寢室不許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