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第二個月的上旬,我們行駛的速度飛快,整個航程也已經過了大半,基本能夠估計登陸的時間和地點了。伊鳳得到這個訊息後,立即收拾行李,帶上孩子們坐飛機來到了巴貝多。
不久,諾曼在和巴貝多的一位無線電愛好者聯絡時,我們聽到了我妻子的聲音。她出人意料地提出了六個有關海洋生物的技術問題。隨後她解釋道:聯合國援助開發部門在巴貝多建立了一個海洋生物考察站,該站的負責人對這些問題很感興趣。我們向他們報告說,草船的下面有許多小朋友和我們一起遊動;兩條海豚追逐著船邊的飛魚;成群的南美飛禽,在西南方向像浮雲一樣盤旋;藍『色』的海面上不時躍起一條條銀『色』雪茄似的小魚。第二天,那位無線電愛好者告訴我們說,有一艘聯合國的考察船將要造訪我們。
6月25日,一隻褐『色』的四翼蜻蜓飛上船來。我們離陸地很近了嗎,或者它是從附近的其他船上飛過來的?我們在距離非洲海岸不遠的地方碰到過兩艘船,它們差點撞翻我們的船,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別的船了。
我們現在正全速駛往去年航行時棄船的海域。就在這時,船橋上面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我們急忙看過去,發現有一條兇猛的鯊魚正在撕咬我們放在船後面的救生圈。這是為了防止有人跌落海里而放置的。我們去年遇到鯊魚群的地方正是這裡,但今年卻只有一條在這裡遊弋。不久它就放棄了救生圈,向北遊得無影無蹤。“太陽二號”不需要進行水下修理,鯊魚顯然對它不感興趣。
6月26日,海浪又開始洶湧,不停地拍打著我們的船尾。浪尖上泡沫四濺,像雪崩一樣。陰雲密佈,大雨傾盆。我們任憑大雨沖走我們身上的鹹味,用舌頭『舔』噬著胳膊上的雨水。我們本可以收集雨水,但船速飛快,船上的淡水已經夠用了。那隻鴨子在艙頂上搖搖擺擺地走動著,還不時在小水坑裡呷飲幾口。薩菲爬到了艙裡。右舷的舵槳已經用卡子卡死了,我們擔心它會折斷,不過小原啟從水下把它弄鬆了。第二天,那隻馴服的信鴿飛走了。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它一直心神不定,經常在草船上空繞大圈,但是每次都會飛回來,停在艙頂的谷碗旁。6月27日,它終於飛走了,再也沒有回來。肯定是大洪水快要退了,諾亞方舟上的鴿子放走之後永遠不再回來了。我們都很想它,不知道它找到陸地了沒有。距離我們最近的海岸,是南面的法屬蓋亞那。這隻膽大的鴿子,如今腳上戴著兩個銅圈,一個刻著西班牙號碼,另一個刻著“太陽二號”的字樣。
6月28日,水溫突然升高了二度,然後就再沒看到瀝青塊。我們不會駛進加那利洋流的另一條支流了吧?好奇怪。因為這裡正是我們去年棄船的地方,當時,海面上都是瀝青塊。
6月29日,我們發現薩菲的鏈條拖在海里,一端是空的,船上立即混『亂』了,之後才發現薩菲呆在桅頂,正得意地望著我們。我們用椰子、蜂蜜都沒能把她引誘下來,最後尤利拿出了她心愛的玩具,一隻又醜又綠的橡皮青蛙,兩眼又大又紅,還咯咯作響。薩菲馬上跳下夾板,抓住了青蛙,而尤利也一把抓住了它。就在這時,諾曼在艙裡叫了一聲,原來他已經用無線電和聯合國的考察船“卡拉馬爾”號取得了聯絡,對方離我們很近,要求我們在天黑以後放訊號彈,以便在波浪洶湧的大海中找到我們。
夜裡,一種意想不到的情況把我們嚇了一跳。6月30日凌晨0:30,諾曼小聲叫我起來接班。由於船橋上又溼又冷,我索『性』坐在睡袋裡穿襪子。他又叫了我一聲,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快過來!快,快!瞧那兒!”
我跳出艙門,聖地亞哥跟在我的後面,我們爬上艙頂,沿著諾曼所指的方向望去。
我們好像是到了世界末日。西北的蒼穹,升起了一個蒼白的圓盤。它並未完全離開海面,而且越來越大,就好像被大海半掩的一輪灰『色』的鬼月。它又像是一團密集的星雲,比銀河還要亮,圓圓的,越來越大,恰似一朵蘑菇。當它向四處擴充套件時,就好像奔我們而來。月亮從東方升起,與它遙相呼應,懸在半空中。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在遠遠的天空中有一盞探照燈,這圓盤是它在『潮』溼的空氣中折『射』出的影子。然後想到的是原子彈爆炸所形成的蘑菇雲或者是極光。其實,我們一直盼望它是天外來客,直到這個光碟佔據了天空30度的光景時才覺得不太像。突然,它停止擴大,並且慢慢暗下來,最終消失了。我們滿腹疑『惑』地呆在那裡,卻又找不到答案。
我們點燃了訊號彈,它在空中炸開,成為千萬個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