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源於剛果南部邊境無垠的大叢林,中途流經大草原和半沙漠地帶,最後注入位於撒哈拉沙漠南緣的查德湖—這是一個巨大的內陸湖。這裡的氣候如此炎熱,河水蒸發的速度和水流一樣快。查德湖有許多支流,但湖水並沒有出口,只有那萬里無雲的天空橫跨在廣袤的湖面上空,永不知足地吸收著無形的水蒸氣。
這就是我要參觀的湖。儘管在地圖上找到它非常容易,但要到達那裡卻極其艱難。在所有的地圖上,它都如同非洲藍『色』的心臟,但形狀卻各不相同。有的地圖把它畫得像一隻圓盤,有的把它畫成一隻彎鉤,有的卻將它描繪成一片橡樹葉子。比較實事求是的地圖則將這片內陸海洋的輪廓用虛線標出,因為沒有人知道查德湖到底是什麼形狀。它是變化的。成千上萬的浮島在湖面上漂移,有時會朝著一個方向移動,然後又漂向湖的另一邊。它們會相互碰撞、合併,漂到岸邊,變成沼澤和半島。它們也會脫離、分裂,漂向四面八方,開始各自新的、未知的旅程。湖的面積有時可達一萬平方英里(相當於伊利湖的面積),但在旱季它的面積經常會縮小一半,因為湖的深度在三到十五英尺之間變化,最深處可達十九英尺。在湖的北部,湖水大多很淺,所以紙莎草覆蓋了廣闊的湖面。在那些四處漂移、好像永遠在你追我趕的浮島上,大多也生長著紙莎草。
查德共和國於1960年脫離法國的統治,獲得獨立。境內沒有鐵路,也沒有全年通行的公路。如果有人想要狩獵,或是想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這裡應該算是天堂。它的首都擁有一流的賓館、『藥』房、酒吧和極其現代化的行政機關。機關官員都是黑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或在下顎或在臉頰部有幾道傷疤,表明他們各自所屬的部族。殖民地時代留下的法國花園洋房之間修有寬闊的柏油馬路。不過這些馬路一到郊區就變得崎嶇不平,路兩旁也變成了一排排充滿異國情調的阿拉伯式樣的房子。最後,它們成了望不到盡頭的商道,穿行於當地土著部落之間,消失在遠方。雨季開始後,就只能騎牲口或坐飛機外出旅行了。但這時河流已經可以航行小船,直達沼澤地區的交易商店,再從那裡駛進查德湖。
三天前,我搭乘一架法國航班飛越了地中海和整個撒哈拉沙漠。該航班飛往非洲南部,每週在拉密堡停落一次。任何運往查德共和國的物品,如果不宜用駱駝馱載,例如汽車、推土機和汽油,就只能透過空運,就連查德大飯店的主廚需要的龍蝦和嫩牛肉也都是空運來的。
我們三人走下飛機,扛著攝影器材,還有一些準備同那些會造船的非洲人交換的貨物。我的兩位同伴都是攝影師,一個是法國人米歇爾,另一個是義大利人傑恩弗蘭克。我們將要研究和拍攝當地的造船工藝。我曾看過一篇文章的『插』圖,是有關中非旅遊的。圖中有幾個膚『色』墨黑的土著站在岸邊,旁邊是一條非常顯眼、獨特的小船,與我熟知的南美和復活節島上的蘆葦船一模一樣。這幅照片是在查德湖拍攝的,作者也著重強調,這類非洲內陸的船隻與秘魯高原上印第安人自古以來在的的喀喀湖中所造的小船極其相似。在埃及,這種古老的非洲船隻早已消失,但在這與世隔絕的非洲大陸的腹地,它依然存在著。
一條古老的商道自尼羅河上游地區延伸,穿越群山,進入查德境內。這條道路在近代被稱為貫通非洲的奴隸之路。人類學家認為查德有一部分人口的祖先來自尼羅河流域,這種看法是有道理的,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埃及式的蘆葦船會同由叢林巨樹製成的獨木舟共存。查德是非洲的大熔爐。這裡,熱帶驕陽炙烤著各『色』人種,只有專家才能一一辨別各個部族和語言。但有一點卻是眾人皆知的,來自撒哈拉的沙丘侵襲著查德北部的邊疆,而無邊無際的赤道非洲叢林卻又從查德南部延伸過來。同樣,查德北部居住著貝魯因人和其他阿拉伯人,而南部地區卻居住著各種黑人。他們在中部平原和首都拉密堡相遇,在這個曾是法國殖民地的疆土上同心協力締造一個新的國家。
我們先在帶空調的旅館裡洗了個冷水澡,然後鑽進一輛熱得發燙的計程車,向國家旅遊局開去。寬闊的大街上汽車、腳踏車和行人熙熙攘攘。在各種膚『色』的非洲人之中,不時也可以看到白種人的面孔。他們都是法國官員和移民,在查德獨立後選擇繼續留在首都。旅遊局長就是其中之一。
我們對局長解釋道,我們過來是為了詢問去查德湖的最佳路線,因為我們在地圖上找不到鐵路或公路。旅遊局長攤開一張彩『色』的地圖和幾張畫著獅子和各種叢林遊戲的廣告。我們只要付一筆合理的費用就能隨意拍攝這一切,但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