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共此時 2
這一日花子夜和他的十萬大軍依舊在清平關休整,只不過這位正親王終於傳下軍令,兩天後啟程,此後再無休整,加速行軍儘快返回京城。命令傳下,士兵們盡皆歡喜,花子夜又傳令最後這一天休整全軍放假,全軍上下開一天雙餉,伙房給士兵們加餐。他自己在中軍帳擺酒給水影、洛西城兩人接風洗塵。得勝之師軍規原本就要鬆懈一些,加上花子夜又下令全軍放假,軍官們自然也不用禁酒,趁著這個由頭一群人歡天喜地的慶祝,酒過三巡猜拳行令鬧成一團,又過了一會兒丹夕然無意中朝席上望了一圈,卻發現花子夜和水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席,再一看洛西城也消失了。丹夕然愣了一下隨即一聲冷笑,推開旁邊不知道哪個人遞過來的酒杯起身而出。到了門外,雖是暗星夜官署內外燈籠高掛,守衛計程車兵提燈點火把,四下裡看得清清楚楚。丹夕然四周看了看,略一怔,抬腿要走,剛走出去兩三步就聽後面一聲“夕然——”
她一回頭又是一愣,上前笑道:“爹怎麼不喝酒了?”
“你呢,你不在裡面喝酒,這又是要到哪裡去?”
她訕訕一笑:“喝得有些頭暈,找西城聊天去。”
“西城千山萬水的趕路,累了也是正常的,你去吵他做什麼。”
丹夕然一愣,過了一會又笑:“孩兒糊塗了,爹,咱們進去繼續喝酒。”
“慢著——”丹舒遙嘆了口氣:“你這個孩子,你是我養大的,腦子裡想什麼我這個做爹的一看就知道,自己爹面前還玩什麼花樣。你不是去找洛西城,你是看到殿下和王傅都不在席上,心裡不高興這才要走是不是?”一邊說話一邊往花園裡走,夕然在後面跟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多少也猜到又要聽一頓說教,微微咬了咬嘴唇提醒自己少開口為妙。果然走到僻靜地方丹舒遙步子一停:“夕然,少王傅的作為就這般不堪入目,讓你這個將門虎女羞與為伍?”
丹夕然默不作聲,心裡想的是“本來就如此”。
看著女兒的表情丹舒遙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可也沒有生氣,反而有那麼一點點高興,彷彿在女兒身上看到了二十年前心高氣傲的自己。當下又是一笑,溫言道:“除開與殿下的關係,少王傅可曾做過什麼世所不容的惡事?”略一頓補充道:“對了,洛西城那段風流帳也不算在內。”說到後一句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夕然卻有點哭笑不得,認認真真把丹舒遙的話想了一遍,又將記憶裡有關那位少王傅的事拉出來琢磨一番,最終搖了搖頭:“沒有。”
“這就是了。所謂金無赤金,人無完人,王傅與正親王殿下不管有什麼,也不過是風月逸事,你說呢?”
夕然又想了想倒也找不到反駁的地方,皺眉道:“可我就是一想到就覺得不舒服,堂堂一個王傅,教的是公卿貴族子弟,乃是我們蘇臺最受人尊敬的讀書人。就應該為人表率,卻在那裡做些不乾不淨與禮不合的事情,想想都覺得丟人。”
“你平日不是古板到這個地步的人,怎麼偏偏這件事上想不明白?我說夕然啊,你該不是為了洛西城”
“爹!”
丹舒遙擺擺手:“好,不說不說。”
“爹,既然您把話說開了,那麼女兒也斗膽問一句,我們家不是趨炎附勢的人家,您平日也最是持身端正,最是看不起看不起那樣的事,怎麼偏偏這件事上想方設法的護著。”
丹舒遙微微一笑:“你終於問到這句話了,好吧,今兒為父就和你說說這個道理。這裡有兩個道理,第一,為父欠正親王殿下和王傅救命之恩。這第二麼,我保王傅乃是為了正親王,是為了蘇臺王朝。”
她眼睛瞪得滾圓,一臉疑問,可見若非眼前是自己的父親,恐怕早就一句“胡說八道”丟過來了。
“夕然,從小為父就教你讀書,史書也讀過不少,端皇帝的舊事你可記得?”
“記得。”
“史書上怎麼記載端皇帝?”
“世人都說端皇帝乃是高祖皇帝之後我們蘇臺王朝最英明的君主,端皇帝治世的那段日子據說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周圍的國家紛紛來朝,就連北辰都整整二十年不敢踏入我土一步。”
“那麼,論起端皇帝太平盛世的功臣,首推哪個?”
夕然皺著眉一臉不快:“自然是當時的正親王寧若殿下,還有大宰流雲錯。”
“不錯,那些書沒白讀。”
“爹,您明明知道本朝史孩兒最喜歡的就是端皇帝這一段。”
“是啊,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