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她忍不住想這個青年是不是剛剛還在雨中放任車馬彈琴飲酒。
“卿在夏官任上如何?”
青年望著她,一臉茫然。
“夏官職務可還順心順手。”
“蒙殿下不棄,也承蒙殿下教導,尚能勝任。”
“本王記得卿曾在地方官上一年。”
青年點點頭,報出一個縣的名字。
“兩者卿喜歡哪一種?”
“”
“卿喜歡任京官還是外放地方。”
“外放。”
蘇臺迦嵐為這個直率的說法笑了起來:“為何?”
“洗冤盡報、為民請命。屬下喜歡這樣的感覺,看著一年年春耕秋收,與當地父老同悲歡。”
她大笑起來,看著他道:“確然如此,本王也喜歡在領地的時候。”
玉臺築淡淡笑著,那個親王忽然道:“可要本王放你?本王一句話,卿想到那個地方都可以。”
“殿下說笑了。”
“卿不是喜歡當地方官麼?”
“地方有趣,可京官也是不可少的。屬下願在殿下手下,京官也好,地方也好,都是為聖上盡力。”
真是滴水不漏的回答,迦嵐微笑著看他,生活在大司徒家中自然就會這樣滴水不漏的回答吧,或許剛剛的直率也是偶然的失誤。
西城玉臺築在她面前是拘束的,她記得在其他一些場合中也見過這個青年,甚至在後宮,在他被皇后找來聊天的時候,這個青年好像也不是那麼拘謹。只有在她的面前,生疏、剋制、謹慎,讓她忍不住想要再說一句:“你怕什麼,本王真會吃了你不成?”終究還是忍下了,因為上一次出口就震驚於自己的輕薄,也從玉臺築一瞬間吃驚的表情中看出輕薄的嚴重程度。
一靜下來,馬車中的氣氛就有點壓抑。西城玉臺築的雙手端正的放在膝蓋上,車輪轆轆之聲混合著雨聲,然後又多了街市特有的嘈雜,讓車中的人知道已經遠離瀲灩池的楊柳長堤,靠近鬧市,也一點點靠近凰歌巷的正親王府。
“西城”她忽然指指瑤琴:“為本王奏一曲。”
“車搖晃,屬下彈不好。”
“無妨。”
青年覺察出聲音裡有一種壓抑的情緒,又想到她在瀲灩池邊淋雨的場景,隱約意識到什麼,抱起琴調一下弦演奏起來。他彈奏的是歡快的曲子,楊柳春風,杏花煙雨,小樓上美人眺望,畫艇上琴瑟相應。
一曲罷,青年轉頭望向她。
“果然車中不適聽琴,褻瀆卿的技藝。對了,卿任知縣的地方素為我安靖詩歌繁盛之所,即便鄉野一唱,漁歌互答中也常有精妙篇章。卿可聽到過什麼好的曲子?”
車外重新安靜下來,應該已經到了皇族和貴族聚集的街區,凰歌巷大概就在一曲之間。
玉臺築想了想低聲道:“那邊的民歌唱的都是情愛的曲子,不敢在殿下面前唱。”
她大笑道:“無妨,本王在鶴舞聽過得有趣的曲子還少麼,讓本王聽聽蘇臺的東面都怎麼唱?”
玉臺築低下頭:“屬下記得有這樣一首曲子”
“卿家何處住,我住在橫塘。
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家臨九江水,來去九江側。
同是長幹人,生小不相識。“
玉臺築的聲音深沉優美,唱著楠江邊橫塘縣的民歌。水清如碧的楠江上,行船的少年在兩船交錯的時候看到船中的女子,為那眉眼中的什麼驚動了,用歌謠招呼對方。
“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玉臺築願意相信後半闕是船上女子的回答,同飲一江水,同是一城人,他願意相信在那兩船暫停的瞬間,那個女子也在少年的眉目中找到三生石上誓約。
青年小心的轉過頭,望著她低聲道:“請殿下恕罪。”
她笑了,想要說本王要你唱的有什麼可恕罪的,卻在這個時候聽到外面傳來年輕女子的聲音——
“車內是靜選麼?”
她下意識的拉開車簾,看到騎馬靠近車子的水影,後者本來微笑著朝裡面望,忽然臉上露出吃驚神色,而目光在向她身上掃一下後更是臉色都有些變了。
蘇臺迦嵐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穿著男子的服裝,又坐在有西城家家徽的馬車中,怎麼看都能供人浮想聯翩。
水影喊了一聲“殿下”在馬上行一個禮就策馬退到一邊停住,迦嵐笑著點點頭重新放下簾子,再看身邊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