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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是這女人帶班以後,不是讓他跪磚頭反省問題,就是立在凳子上坐飛機。尤其是當她一個人在屋的時候,更是呂南的末日。只見她圍著呂南轉,這邊屁股上一拳,那邊腿襠裡幾拳,她一打,呂南便喊叫,她便嚴厲地斥責說:“不許喊叫!”這時呂南才悟出了為什麼會制定“不許喊叫”這一條紀律。

一個女人打幾下還值得喊叫嗎?因為她手裡拿著一根大針,是用針重重地扎他。一邊扎,還一邊說:“我讓你瞎說!我讓你多嘴!”原來這個女人就是星期六黃昏呂南撞見的那個女人。她擔心自己暗自做下的手腳,一脫衣服別的人便會發現那些帶血的針眼。這時呂南才瞭解不許脫衣服的真正用意。

這個女人還真是恪盡職守,別人值班時在呂南睡著後還可以坐在那裡打個盹兒。她在班上是一會兒也不會合眼的。就是有時讓呂南睡一會兒很快又會把他“扎”起來。天長日久,已把呂南折騰得不成樣子,人又黑又瘦,精神恍恍惚惚,白天的批鬥會上,有時頭都抬不起來了。看守的人中也有好心人。當那個女人不在的時候,勸他說:你看你都成了什麼樣子?還是先承認了吧!以後還可以推翻,運動後期定案時領導總會核實的。呂南無奈,有時逼急了便承認是特務,稍微平靜了又推翻,就這樣反反覆覆,終因沒證據定不了案,恢復了他的工作。但很快又接上了1957年的“鳴放”。

“鳴放”十幾天了,所有的人都發言但呂南沒有說話。一天荀廳長到這個小組來,對呂南說:“呂南,黨外人士都提了許多意見,你作為一個共產黨員,一言不發,這不大好吧?有什麼意見,也談談嘛!”呂南說:“黨的政策是正確的,我沒有意見。”荀廳長說:“沒有意見,不是真心話吧?一個共產黨員,應該向黨交心嘛!你是不是還有顧慮啊?”

要說沒顧慮是假的,不過呂南不敢如實講出自己的顧慮。雖有疑慮,但反省自己又深感老不發言確實不對。這不明顯是對黨不信任嗎?這不明顯是對毛主席的號召抱對立態度嗎?不用別人上綱,自己就給自己上綱了。終於開口了:“黨的政策是正確的。我們廳的領導工作也是兢兢業業,我沒什麼意見。要說有點意見,就是我這個問題,我做地下工作,黨組織介紹來解放區,入黨時這一切都有證明,只是現在找不到這個介紹人,就當國民黨特務整我。我覺得冤枉。哪個廟裡沒有屈死鬼,那時我就是個屈死鬼。”誰知道就是這句話種下了禍根。

當時誰也沒說什麼。反右一開始,機關貼了不少大字報,點了兩個人,也沒有呂南,因為人們覺得他發言不多,只是講了個人問題,而且“肅反”中也的確整他太厲害了。還是荀廳長眼睛亮,馬上看出了問題,召開會議讓大家擦亮眼睛:“一個特務說他是屈死鬼?這是什麼問題?不要認為他只說了一兩句,看問題要看本質,咬人的狗不露齒,別說他還有言論,沒言論他也是右派。”呂南的大字報立即鋪天蓋地,他已經是在劫難逃了。經過一個時期的批鬥以後又突然沉寂下來。呂南想又和“肅反”一樣要把我掛起來了吧!

他想錯了。突然一天處長來找他:“你和家裡還有什麼事情沒有?”這問題提得突如其來,呂南馬上說:“是不是要處理我?”沒等對方回答,呂南的妻子哭哭啼啼地闖了進來:“你明天就走了,為什麼不回家看看?你到底是下放還是勞改?為什麼連家也不回?”呂南急得問那個處長:“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勞改?我有什麼問題?要說清楚。”那個處長一看瞞不住了,馬上說:“不是勞改,下去鍛鍊鍛鍊!以後還回來工作。”呂南說:“我得回家看看,我愛人剛生了小孩!”處長勸說著:“不要回去了,這不是你妻子來了嗎?回去孩子哭大人叫的也不好!”正在爭吵著,來了一輛吉普車,省公安廳來人了:“誰叫呂南?”呂南說:“我是。”來人說:“你被捕了,上車!”呂南對處長大喊大叫:“為什麼?你不是說下放嗎?”來人不容他分說,馬上把他架走了。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16(1)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躲過了初一,也難逃十五。老百姓常說的這幾句話,用在白剛交心上正合適。交心這一關終於不能逃脫,今天輪到他了。交心關,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那些從社會上來的小偷、流氓們,說起自己過去的那些錯誤和罪惡來,簡直是一個故事接著一個故事,津津樂道。別人的批判也都是官話,什麼思想根源挖掘不深啦!檢查不徹底啦等等。就是真正有嚴重歷史問題的人,或是沒有多少問題但是已違心承認了自己罪惡的右派,交心這一關也是不難應付的。可是白剛什麼問題也不承認要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