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院裡院外,攤得一世人界。各家牆頭和門上貼著一張張的標語和大字報,大字報上的墨水還是溼的,流下來一條條的,像是被雨淋過了一樣,人名上打著紅叉叉,那紅顏色也是溼的,流下來,像血,殃及南廊下的一隻八哥,也被“打翻在地“,“踏上一隻腳,永世不得翻身了“。現在整個街巷突然一下子冒出來那麼多打著紅叉叉的人名,那情景,不能說是不恐怖的了。
白天來抄家的時候,大門口來來回回地集聚著一群人,衝進來也是著實地看了一會兒熱鬧,後來大門被封上了,院子裡反倒安靜了。現在是夜裡,殘月東昇,杭嘉平當院而坐,就著天光,還能看到掛在晾衣服的鐵絲上的那些紅紅綠綠的標語,東一條,西一條,就在風中輕輕地舞動。間或,他還能聽見院角處有潑刺潑刺的水聲。他想起來,那是黃娜從前在院角建的金魚池,被小將們砸了,水漏得差不多了,那些半死不活的金魚正在掙扎呢。
反正家裡也進不去,他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幹什麼,什麼也不能幹了,就去救那些金魚的命吧。
院裡還有一個自來水龍頭,所幸還未被砸了,嘉平正接著水呢,就聽後門鑰匙響。這扇後門自黃娜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