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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人,怎樣對待精神的操守,怎樣對待物質的欲求,至少目前,還沒法看到一個誰勝誰負的結局。

這個中午,我們誰也沒有吃飯。

當天晚上,優優終於被我拉進餐廳,在擺滿杯盤的餐桌兩側,除了我叨叨不停的絮語,優優幾乎一直沉默。飯後,她說想早些休息,我便送她回了旅館,分手時她對我表示,她希望能二個人靜靜地休息幾天,認真地想想從前,也想想自己的未來。

我說好吧,那我這幾天就不來打擾你了。

我給優優留了些錢,便告辭離去。後來我聽說優優第二天去了清水湖醫院,取回了屬於她個人的一些衣物用品。而屬於凌信誠的那些東西,連同他的兩部汽車,連同城裡的別墅和公寓,都已被律師列人拍賣清單,人庫封存,只等擇期落錘,然後悉數捐獻。總之那些財產,已與優優完全無關。

幾天後優優給我打了一個電話,約我見面,見面的地點是她先提出來的,那個熟悉的名字讓我不免有些久違的激動。那就是我和優優第一次見面的地點。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寒冷的深秋,晚風蕭瑟,心情寂寥。現在,同樣時值深秋,見面的時間卻變成了金色的黃昏,透過“平淡生活”酒吧沿街的小窗,還能看到滿地落葉和一抹夕陽。

我先於優優看到了這片窗外的即景,黃昏時的酒吧一向沒人。我獨自要了一壺茉莉花茶,默默無言自斟自飲。十分鐘後優優來了,穿了厚實保暖的衣服,不像三年前初見時那般瑟縮寒酸。她隨身還帶著一隻旅行提包,看上去是一副整裝上路的模樣,這行色匆匆的樣子讓我不免深感詫然。

果然,優優就座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告辭:“我要走了,想跟你說聲再見。另外,我還有一件東西,想請你替我還給周月。”

優優開啟提包,從中取出一個用報紙包好的東西,放到我的面前。我用手摸摸,感覺很軟,問她:“什麼?”她表情平靜,動手將紙包開啟。我心裡忽地一熱,映人眼中的,原來是那件火紅的運動短衫。

優優把短衫攤開,用手摩唆著上面印著的字型,那“仙泉體校”四個大字,看去仍然色澤鮮明。我向那隻手提包內無意一瞥,一隻布娃娃令我赫然注目。我認出那是當初周月送給胖胖的禮物,此時放入優優的行囊,看來將要跟隨優優遠行,在優優心中,不知算是情牽胖胖還是情牽周月的一個念物。

後來我知道優優回到清水湖醫院的那天,還去了離醫院不遠的清水莊園,她找到莊園的物業管理部門,打聽到她坐月子時租住的那幢房子,空到現在無人再租。

在她的要求下物業管理處派人開啟了那幢封滿灰塵的房子,讓她得以舊地重遊。她從樓下走到樓上,從臥房走到客廳,到處是凌亂的棄物,屋角還吊著蜘蛛。傢俱雖然塵封已久,但位置大體沒動。時值黃昏,光線已暗,整幢房子就像一部膠片退色的老式電影,鏡頭緩慢,顏色模糊,但當初夕陽的明媚,仍可依稀回顧;信誠的輕聲細語,胖胖的嬌憨,仍在每一個角落,悄悄掠過,不知優優是否觸景啼噓。在二樓臥房的一角,那張胖胖睡過的小床,還在原處,床上的印花被褥,也保持著真實的凌亂。據我後來向陪同優優看房的一位管理人員打聽,優優只是在看到胖胖的小床時,才掉了幾滴眼淚。她在那個小床的面前,默立很久,離開這幢別墅時她惟一拿走的東西,就是小床裡放著那隻布制娃娃。

那布娃娃的憨態,和胖胖相像極了。

從清水湖回來以後,優優去了周月的機關。她從傳達室那位見她面熟的老頭口中,知道周月去了南方出差,也從他的口中,知道了周月將在哪一天乘坐哪一班火車,從上海回來。

在周月回京的這天,優優貼身穿了那件紅色短衫,在秋日已無多少熱度的陽光之下,把一件保暖的外衣敞開胸懷,正面露出“仙泉體校”四個醒目大字,站在了北京火車站的旅客出口前邊。她從廣播中得知,上海抵京的火車已經到站,廣播響過十分鐘後,大批操著吳噥軟語的旅客湧了出來。她終於在出站的人流中看到了周月!周月身著便裝,頭髮直直短短,兩眼黑白分明,烏黑有型的眉毛就如同畫上的一樣。優優那一瞬間的感覺,與十四歲那年竟如一天,她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細雨濛濛的黃昏,一個酷似韓國歌星的翩翩少年,向她款款走來。

周月好象也看見她了,立即露出一張甜美的笑臉。她也笑了,但在舉步向前的同時,卻看到一個女孩從身後跑過,衝到前邊,一把抱住了笑著的周月。優優定神看清,那個女孩就是小梅。周月臉上的笑容,原來也屬於小梅。屬於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