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像的還要醜陋。〃啊!是的,我很清楚地感到了這一點,但我不知道你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否當時你手裡拿著那把為了對付你父親而買的手槍?我想起來有一次我們在一家公共餐廳吃飯時,你曾開了一槍;是否你的手當時正慢慢移向一把碰巧放在桌子上的普通的匕首?是否你盛怒之下只想到某種特殊的個人侮辱或攻擊,而忘了自己身材矮小,即使我生病臥床也比你力氣大?這些我都無從知曉,現在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自己當時有一種全身恐怖的感覺,我感到,除非自己立刻離開這間屋子,跑得遠遠的,否則你會做出或試圖做出某種即使對你來說也是一種終身恥辱的事。在我以前的生活中,我只體驗過一次與此類似的恐怖感,那是在我的位於泰特街的書房裡,你父親正處在一種癲癇病的狂怒狀態,他在空中揮動著自己那雙小手(他的一個走狗或可稱為他的朋友的人站在我們之間),說著他那卑鄙的靈魂所能想起來的每一個卑鄙的詞語,尖叫著對我進行令人厭惡的威脅,後來,他真的狡詐地將這種威脅付諸實踐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當然是你父親先離開房間的,因為是我把他趕出去的,但在你這種情況下,先離開的卻是我。這已不是我第一次感到有責任將你從自身拯救出來了。
你在那封信的結尾說:〃當你不在你的高位上時,你是引不起人的興趣的。下次你生病時,我會立刻走開!〃啊!這句話暴露了你的性格是多麼粗鄙!你的想像力是多麼徹底地缺乏!你的性情發展到那時已變得多麼冷酷、多麼低俗!〃當你不在你的高位上時,你是引不起人的興趣的。下次你生病時,我會立刻走開!〃在我被監禁的那幾所監獄的悲涼、孤獨的牢房裡,那些話是多麼經常地出現在我腦海裡啊!我一遍遍地自言自語那些話,並且希望從那些話裡儘管這希望是不正當的看出你那種奇怪的靜默中隱含著的某種秘密。當我因為照料你而染上令我痛苦的熱病時,你竟給我寫那種信,它當然會因其粗鄙拙劣而令人憎惡了!但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給另一個人寫這樣的信都會是一種罪惡,而且是不能原諒的罪惡,如果連這種事都可以原諒,那就沒有什麼罪惡了。
我承認,當我讀完你的信時,我覺得自己幾乎被它玷汙了,似乎與你這樣的人做朋友就已永遠玷汙、羞辱了我的生活。當然,我已經被你玷汙了,這是事實,但直到6個月後我才知道自己在生活中是多麼愚蠢。我當時自己決定星期五回倫敦,私下去見喬治·列文斯先生,請他給你父親寫信,說我已決心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准許你進我的房間,坐在我桌旁,與我一起談話、散步,或者說,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我都不會與你在一起。一旦做好這件事,我就寫信通知你我採取的行動的全過程,你想必自己會明白我為什麼這樣做。我在星期四晚上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星期五早晨,在我坐下來開始吃早飯之前,我偶然翻開報紙看到上面有一條訊息說,你的哥哥家庭的真正的領導、爵世繼承人,家庭的支柱被發現死在陰溝裡,一把已發射過的手槍就扔在他的屍體旁邊。這種悲劇事件現在已知道是一次偶然事故,但當時卻被認為有更復雜的背景帶來的恐懼;這樣一個人見人愛的人的突然死亡好像就在他新婚前夜帶來的悲哀;想到你會多麼地悲傷,你母親將會承擔什麼樣的痛苦,她一定會因為失去他這樣一個惟一能在生活中給她安慰和快樂的兒子而痛不欲生,因為有一次她親口告訴我,她這個兒子從出生至今從沒使她掉過一滴眼淚。我意識到你會孤立無助,因為你的兩個哥哥都在歐洲,只剩下你一個男人來陪伴你的悲傷的母親和妹妹,她們也只有從你身上尋找安慰,而且你也必須獨自一人處理哥哥的死帶來的那些繁瑣的各種雜務;想到製造出世界的淚水,想到所有人的悲哀因為這些湧進我腦子裡的各種想法和感情,使我對你及你的家庭抱有無限的同情我忘記了自己對你的抱怨和仇恨,在你失去親人的情況下,我不能像你在我生病時對我那樣來對待你,所以我立刻給你發電報,表示我最深切的同情,隨後又寫了一封信,邀請你儘可能到我這兒來。我感到,在那種特殊的時刻放棄你並且是透過律師正式放棄你對你來說將是過於可怕了。
當你從被要求去的那場悲劇的發生現場回到城裡來時,你立刻非常溫柔、非常單純地來到我身邊,穿著喪服,眼裡蒙著一層淚花。你像一個孩子一樣來尋求安慰和幫助。我向你開啟了我的房子、我的家、我的心,我把你的悲哀也變成我的悲哀,以為這樣也許能幫助你承受住那種悲哀。我從沒有哪怕只一個字提到過你過去是如何對待我的,也未提到你製造的幾次讓我痛心的爭吵和寫的信。你的真心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