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再把它們碼到箱子裡,碼得跟堆積木的小海兒一樣認真。劉易陽站在我身後,不聲不響,我也不好回頭,只好利落地卻低效率地做著手頭的事。然後,劉易陽從我身後抱住了我,力道之突然,險些撲著我一併栽入到箱子裡。他那有力的臂膀箍著我的胳膊,讓我動彈不得:“佳倩,別走。”他的聲音如海浪般將我席捲,那深入我心的尖銳甚至勝過了他對我說的第一個“我愛你”以及玫瑰園餐廳中的“嫁給我吧”。
我扭動著身體,終於和劉易陽面對面了。我用胳膊攀上他的脖子,踮著腳尖用臉貼住他的臉:“劉易陽,你以為我想走嗎?你以為我不想跟你跟錦錦在這個只有我們三個人的家裡耳鬢廝磨嗎?可是我做不到,至少眼下我還做不到,我一閉上眼眼前就是你一絲不掛的後背,而孫小嬈從你身下探出臉來。你可憐可憐我吧,放我走吧。”
劉易陽真的放開了我,我的臉上溼乎乎的,他的臉上也溼乎乎的,我不知道那是誰的眼淚。
“我該怎麼做,才能讓我們回到過去?”劉易陽抹去我臉上的淚。
“讓我想想吧,我這麼聰明,一定會想通的。”我笑著伸手,也抹去了他臉上的淚。
“碩元”在上海的辦事處選在了一箇中等的商圈裡,兩百多平米的地界兒,月租金與我的半年薪不分伯仲,據魏國寧說這要是在上等的商圈裡,月租金大概就能跟我們兩人的年薪總合媲美了。
特蕾西這次來闖上梅,帶了五個人,除了我和魏國寧,還有她的助理一名,另外銷售人員兩名。說好聽了,特蕾西是念日,對待老臣恩重如山,一經抵滬,月薪上漲三千大元,而說不好聽了,她其實就是不信任新面孔罷了,想想我們這諸位老臣,哪個不是熬過了低薪且漫長的試用期,才熬到今天的。
我在辦事處的附近租了一套類似危房的房,一進門就是廚房灶臺和廁所,然後左手一間房,右手一間房,一陽一陰,木地板嘎嘎作響,鄰居往牆上釘釘子,我們這兒就會跟著落灰。而就是這樣一套房,月租金足足兩千六百元。我媽露出一副得意揚揚未卜先知的嘴臉:“看看你這工資漲的喲。”魏國寧幫我搬行李來,我提議道:“要不我把陰面那間租給你吧,算你便宜,一千二。”
魏國寧哼哼一笑:“你這小算盤打得可真響,以我肉眼估計,那間陰面的可得比陽面的小五個平方米。”
我把他推出門口:“不租拉倒。”
我媽抱著錦錦望著我,目光狐疑:“那男的是什麼人啊?”
“我同事啊。”我接過錦錦。這小丫頭,已經快二十斤了,誰抱一會兒都得呼哧帶喘的。
我媽括動著肩膀:“傻大個兒,比劉易陽差遠了。我說佳倩啊,你可得注意影響,別跟男同事走那麼近。”
也不知是我童佳情專愛反其道而行之,還是世人偏偏要與我童佳情作對,總之,我說劉易陽是片可靠的避風港時,別人非說他太過平庸,而如今當我蠢蠢欲動企圖出港了,別人反倒又說他已是我今生的最佳選擇了。
劉易陽給我打來電話:“都安頓好了?”
“嗯。”
“有什麼不適應的嗎?錦錦還好嗎?”
“都好。”
“佳倩,你跟我都無話可說了嗎?”
第九十九話:不願面對的,就不去面對(4)
“嗯,也不是。說什麼好呢?易陽你知道嗎,我的房東不會說普通話,而我又聽不懂上海話,我們倆是用手和紙筆交流的。還有啊,上海的物價真不是吹的,晚上我和媽帶著錦錦在外面吃的,說是三個人,其實也不過才兩張嘴吃飯,要了一葷兩素三道菜,花了一百二十塊。媽說這還是得自己開火啊,明天我就得去買米買面,還有油鹽醬醋。”我滔滔不絕。“別太省了,該花就花。”“你在哪兒呢?”“家呢。”“哪個家?”“咱們的家。”
我一下就把嘴和鼻子捂住了,只為了不讓劉易陽聽見我的哽咽。冷言冷語沒有用,滔滔不絕也沒有用,劉易陽一句“咱們的家”輕而易舉就把我擊垮了。那個家真諷刺,有我的時候沒有他,而有他的時候,又沒有我了。“佳倩,週末我去看你們吧。”“別,別來。”我笑著拒絕:“分開的時間越長,再見面時才越好看。”
“碩元”在上海的業務展開得如火如荼,銷售人員的數量與日俱增,各大展銷會上必有我們的身影,除此之外,特蕾西還做訪談,捐善款,儼然一個有著慈悲心腸的傑出臺灣企業家。據魏國寧說,這如此浩大的聲勢是用嚴重的入不敷出換來的。不過有得必有失,有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