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了,坐在這兒,他感覺自己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眼看著要散會了,張程強心裡竟然有了幾分輕鬆的感覺,今天這種場合下,他也堅持下來了,以後還怕那些人嚼舌根嗎?然而他心裡才剛剛輕鬆一點,馬上又怒火中燒了,因為田金貴往他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田金貴的話說得很官方、很藝術、很有技巧。他先對眾人的發言作了個總結,在別人以為他就要宣佈散會的時候突然話鋒一轉:“啊,還有個事情我要說一下,大家一定要引起重視。啊,最近有極個別同志說話很不負責任,背後講領導的壞話,亂嚼舌根子。還有些同志大腦簡單人云亦云,啊,別人聽風就是雨,他們聽風就是颶風,十二級的颱風!腦子裡也不知道多打幾個轉轉,蠢得跟豬樣的!我跟你們講,啊,要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謠言,發現一個處理一個,絕不姑息、絕不手軟!同志們,俗話說謠言止於智者我希望大家都能夠做到不信謠不傳謠,對身邊的同事負責,對自己負責,也是對組織負責。啊,要團結、要講政治顧大局!同志們吶”張程強就像是被人當眾狠狠扇了一記耳光似的,臉都成了豬肝色。田金貴這麼做確實是當眾揭了他的醜事,可是田大局長的話說得冠冕堂皇,一幅為他張程強著想的關懷模樣,行的是堂堂正正之師,這是要讓他打落牙齒和血吞。媽的,你這是讓人不信謠不傳謠嗎?我看十有八九你田金貴就是謠言的製造者、第一個傳播者!
這時候的張程強倒是忘記了,外面的傳言雖然版本不一樣,但是基本框架還是事實,謠言的成分只佔了相當少的比重。他只覺得會議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臉上,彷彿人人目光中都充滿了含義豐富的嘲笑,他再也忍不住了,伸出右掌在面前的桌子上猛然一拍,拍得“啪”的一聲脆響,水杯都震動了。
其實田金貴說出那段話的時候,眾人雖然都知道說的是張程強,但卻基本上只是往他那兒掃了一眼便馬上收回視線,畢竟人家是二把手嘛,起碼的尊重還要是給的。然而他這一巴掌拍下去,眾人就有了藉口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盯著他看了——嗯哼,張局長剛才一直沒說話,現在是要發表什麼與眾不同的獨到高見嗎?
這一巴掌剛拍完,張程強就後悔了,忍了這麼久,怎麼最後關頭就沒忍住呢?然而到了這一步,他卻也是騎虎難下了,高見自然是不會發表的,黑著的一張臉,冷哼一聲,也不作什麼表示,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拂袖而去。
張勁松看得那叫一個爽快,這行局裡比起市委機關來,還是要有意思得多啊。在市委組織部,不管部領導之間如何明爭暗鬥,一般都不會像這種場面出現;而在開發區的話,領導們開會,有衝突的時候說話又比這裡要火藥味重許多,氣到極處也會拍桌子,但拍桌子之後就是擺事實講道理,像這樣一發火就跑人的搞法,嘖嘖,難得一見哪。
散會後,戴金花絲毫沒顧及自己這個黨組成員排名在張勁松之前,跟張勁松走了個並肩,有說有笑地進了他的辦公室,留給其他人許多聯想。
給她泡了杯茶,張勁松也不急著開口,坐在沙發上看著戴金花,她主動過來,就讓她先說唄。
戴金花喝了口茶,微笑道:“勁松啊,這次考察,收穫不小嘛。”
張勁松自然明白她口中所說的收穫不小是指張程強這次出了大丑,晚時間內難以恢復元氣,對他的工作來說,無疑去掉了一個極大的障礙。
張勁松道:“呵呵,收穫是有一些,但困難還是很多啊。”
戴金花道:“幹工作哪兒能沒有困難?有了困難想辦法克服就是了。”
“辦法不是那麼好想的哦。”
張勁松笑著搖搖頭,道,“戴姐,你是老旅遊了,我還是個新手,許多事情還要你多多指教啊。”
“什麼老旅遊,我們這兒什麼情況你還不知道?”
戴金花笑了笑,聲音低了幾分,道,“田局長才是真正的老旅遊,以前他可是到省局掛職鍛鍊過的。啊,你要多向田局長請教,他是個很熱心的領導,對同志們的關懷,無微不至啊。”
張勁松聽懂了,戴金花這是在說田金貴這個人很計較小事,哪怕就是放了權,也會時不時往各副職的地盤裡攪上一兩手。戴金花這是在提醒自己,雖然張程強暫時沒什麼破壞力了,但自己也不能鬆懈,還有個田金貴在時時刻刻盯著自己呢,只要自己一著走錯,迎來的可能就是田金貴的落井下石——今天會上張程強的下場就是個很好的榜樣!
不管張勁松自己能不能想到這一點,對於戴金花這麼及時的提醒,他都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