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幫媽做點家務,她說什麼你願聽不聽,但不要頂嘴,她高興你高興大家都高興,有什麼不好呢?”
“還有完沒完?剛聽完你媽的說教再聽你說教?我去健身館花我自己掙的錢,我親媽都沒說個不字,你媽心疼什麼?”
“不是錢的問題,別誤會媽的意思,她今天說得沒錯,建議你戶外運動是為你好,你怎麼不講道理?”
如馨不由來了氣:“不是錢的問題是什麼問題?我不講道理?如果健身館是免費的你媽還會埋怨我嗎?你就知道心疼你媽!我幫她做家務她什麼時候領過情?”
柳志文一愣,從她腦袋下把胳膊抽去,語氣也變了:“大家住一塊,家務活是她一個人的事嗎?你沒份嗎?別說你沒幹什麼,就是幹了也是應該的,你要她領什麼情?”
“我不是不幹,我確實沒有時間。我花錢請保姆,請鐘點工,她為什麼不接受我的好意?為什麼每次都是她找藉口把人辭掉?”
“她這不是為了大家好嗎?怕保姆不衛生,什麼事都她親自動手,你攤上這麼個勤快婆婆是福氣,別不知足。”
“我看你媽就是沒事找事故意找岔,我做什麼在她眼裡都不對,整天跟我過不去。有時候我真想扳著她的臉問問,這麼多年了,她為什麼還對我這麼橫挑鼻子豎挑眼,我哪做得不好?當初就因你爸是局長她是局長夫人,覺得我配不上她兒子,覺得不門當戶對,橫豎看我不順眼。可是現在你爸不當局長她不當局長夫人了,為什麼還這麼挑我?我這當兒媳婦的有哪兒做得不對?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嗎?我處處低三下四討她的好,每天小心翼翼生怕她不高興,我天生的賤命?我怎麼就這麼賤?”
“又來了又來了,犯什麼神經哪?你不會這麼小心眼吧?我的大律師,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以前我活得很虛偽,從今天起,我不想再那麼虛偽了,我想以後要活得真實一點,我現在最真實的想法就是後悔讓你父母搬到我們家裡,兩個人的生活變成兩代人的生活,很後悔很後悔,後悔得要死,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
“屁大的事搞這麼複雜?犯得著嗎?”柳志文也翻過身去,夫妻倆在各自的被窩裡,背對著背,上床前的愉快氣氛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離婚算了,你再找一個,找一個讓你媽滿意的。”
“有病是吧?媽給提個建議,你愛聽不聽,扯什麼離婚哪?知道在外奔波有多累嗎?五天來沒睡個囫圇覺,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柳志文也火了。他翻身下床抱起被子走到門口,手抓到了門把,卻沒開啟,只是呆立了一會兒又無奈回到床上。
兩代人生活確實不便,連夫妻吵架都如此憋屈。
如馨輕輕咬嘴唇,無聲的眼淚悄悄地滑落。在工作中看慣了太多別人的眼淚,每次都勸人家不要哭,因為沒用,眼淚不解決任何問題。所以她的眼淚一向珍貴,輕易不肯落下。可是今天,這是第幾次流淚?太傷心了,根本控制不住。黃教授的話猶在耳邊,殘酷的報告結果還在眼前晃動。這是真的嗎?一個女人,不能體驗十月懷胎的幸福?讓她絕後?不能有血脈留在這個世間?這種事怎麼就攤她頭上?上帝的安排嗎?太不公平了!
5
次日一早,太陽還貼在海面上,如馨習慣性地起床了。昨日的情緒波動和昨夜的淚痕已隨著新一天朝霞的升起而消逝,出現在她臉上的,是和往日一樣的溫馨和平靜。
她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她的習慣是與婆婆一塊做早餐。
以如馨的習慣,牛奶、麵包、雞蛋,再來一碟小菜,營養基本上就可以了,最主要是節省時間。張金芳卻不以為然。每天要早早起床煮稀飯熬粥。在婆婆眼裡,似乎只有吃粥才能保障一天的體力,不吃粥就會捱餓,兒媳願意捱餓她管不著,但若讓兒子捱餓,她不允許。
也許出於責任,也許出於客氣,如馨只要不出差,只要住家裡,每早也只好早早起床,有她陪著婆婆一塊在廚房吃油煙,婆婆的心情就會好許多。要不然,少不了抱怨、牢騷、和不好看的臉子。年過六十的婆婆依然保持著更年期綜合症,如馨只需少睡個把小時,落得個耳根清靜,落個心裡安寧。其實如馨更願意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在廚房做,希望婆婆坐享其成。可是婆婆不喜歡享福,她喜歡掌管廚房的大權,誰也剝奪不得。
早飯後,如馨又像往日那樣帶著明媚的微笑神采奕奕地出現在律師樓的辦公室。
在所裡,如馨承包了一個業務部,楊軍和劉萍是她的兩個簽約律師,說助手也成,說合作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