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獅無言,心的話:“是呀,不管我再有道理,賴就惹人恨。而我所做的一切,不正是為了讓她不恨嗎?”見他理屈,華鮮桃接著說:“恨你還算其次,因你賴有賴的不得已。”金獅不解:“那恨誰?”華鮮桃:“你媽?”金獅:“我媽怎麼啦?”華鮮桃:“你不知道?”金獅搖搖頭:“不知道。”華鮮桃:“秋天你媽在蘇茂家收黃芪,計育辦的去吃飯,就我沒去。計育辦的為了試探你媽的態度,就說我想找你。誰知你媽張口就說:‘哪來這麼個不要臉的,嫁漢嫁膩了,到我這兒歇腳來了。’你說我招誰惹誰了,憑啥挨這麼一頓毒罵?”金獅驚得目瞪口呆:“真有這麼回事?”華鮮桃:“咋沒有?不信你問問計育辦所有的人。我真難相信她是你媽。她全然不顧我的臉面,我也不讓她好看。她不是想要個長臉的媳婦嗎?我讓她事到臨頭落個空。”說罷徑直返回。金獅呆在原地不動,不知如何是好。
夜深了,金獅帶著酒意來到華鮮桃房中。華鮮桃也在喝酒。金獅撲通跪下。華鮮桃登時就哭了:“你也會給人下跪!”金獅:“我是為我媽而跪。不錯,男兒膝下有黃金,但女兒臉上也貼著金。”華鮮桃:“你想一跪了之嗎?”金獅搖搖頭:“不是。我今天來,一是代母請罪;二是但求一死。”華鮮桃:“什麼,你也不想活了?”金獅肯定地說:“不想活了。”華鮮桃這個氣就甭提了:“那好,我成全你。”說罷抓起酒瓶就往金獅額上砸。就見“嗵”的一聲,酒瓶爛在一旁,金獅也倒地,人事不省,口角還淌出些血。華鮮桃見狀急了,忙上去捏。捏了良久,金獅緩緩醒來。華鮮桃哭著說:“我知道你身手敏捷,才砸你的。你咋不躲呢?”金獅緩緩地說:“求死之人還會躲嗎?”華鮮桃更傷心:“難道你寧願死也不想跟我結婚嗎?”金獅搖搖頭:“不是。我今年都二十八了,一事無成,若再不找個靠山,就全完了。我沒有周瑜的才智,卻有周瑜的氣性。與其長期忍受絕望之苦,不如一死了之。若等有了老婆孩子再被氣死,豈不害人?”華鮮桃:“你就不能不要事業嗎?咱們就這麼平靜地生活,不挺好嗎?”金獅:“一個人若當初就沒有野心,也就罷了;而今既已經有了,你再讓他平靜地生活,就等於讓他在無盡的悲哀中掙扎。”華鮮桃又是一頓哭。哭了會兒,抹了抹淚,說:“那你找你的靠山去吧,我不攔你了。”金獅很感動,說:“咱們來生再作夫妻,我會祈求上蒼不要再讓我有野心。”華鮮桃:“算了,還是讓我祈求下輩子投胎個高門吧。”金獅起身說:“我會天天祈求你今生就幸福。”說罷搖擺著離開華鮮桃房間。事實上他毫髮未損,奧妙就在他已經持續練習了八年的太極拳上。太極拳講的就是粘、連、隨、不丟、不頂的功夫。那瓶子看上去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額上,實際被他順勢送出。至於他口角的血,也是他咬舌送出的。
辦妥鄉里的一切,金獅將回家,臨行又來到華鮮桃辦公室:“我的婚禮你就別參加了。”華鮮桃平靜地說:“怎麼,怕我攪局呀?不會的,我既說了要放過你,就不會再給你添堵。作為同事,我若不去,人們反而會認為我看不開。再說,我還欠著你的禮呢。”金獅:“我相信你現在的心態正常,但船到河中不由己,到時候你會不好受的。尤其是咱們那幫混帳弟兄,開起玩笑來沒個深淺,會把你攪得進退兩難。你又何必硬撐呢?不去不就什麼事都沒了?至於還禮的事就更不用提了,我欠你的又何止這麼一次禮?”華鮮桃沉默不語。金獅又說:“你不去就是最好的獻禮”華鮮桃:“行了,我不去還不行嗎?”金獅這才放心地回家去娶媳婦。書說至此,有人嘆金獅:
小子,你這樣過得累不累?你的心臟是否還那麼不知疲憊?你的額頭是否還那麼舒展明媚?你的眼神是否還那麼自負無畏?你的往事是否還那麼令人回味?上門麻煩本已成堆,你幹嗎還要把麻煩追?人間春色誰不愛賞?可古來春色哪有好賞的?遊走薄冰溼了衣,誰罪?戲耍惡虎傷了體,怪誰?你的抱負何在?你的慧劍哪去?少年壯志不言愁,而今可識愁滋味?可識愁滋味?
陳祿這次下廣州不但未賺,還搭進了運費、盤纏及利息。他將帶下去的貨全部脫手後,將貨款分兩次匯回,然後只帶了些盤纏踏上歸程。回到家已是臘月二十二,而身上只剩下一百多元了。茂林岱鄉政府放年假前給幹部們一次發了一、二兩個月的工資及全年獎金,金獅因此領到1500元。他知道父親回來也沒錢了,因此又從鄉里借了2500元,以支付欠文卓的那三千八百八。
婚禮的頭天晚上,老趙見自己再使不上啥力,方語重心長地跟文卓說:“其實爸爸對你們的婚事舉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