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醒來,就是紅繡悉心照料我。”謝錦言悶聲道,“如果當初不帶她入宮,或許便不會生出這諸多事情來。”
“不過一個背主的婢子,你何必為她傷神?”蕭慎沉聲道。
“紅繡做到如今,皆因她自身。我倒不為她過多傷懷,只是有些後怕。”謝錦言低聲道,“日日守在我身邊之人,我的吃穿用度,她們卻無一不能下手,叫我有些膽怯了。”
“別怕,有異心之人,我不會再讓她們有機會近你的身。”蕭慎扶住她的肩。
“阿慎可會讀心之術?”謝錦言問他。
蕭慎不明所以,“讀心術純屬繆傳。”
“那你又如何能確信別人的心思?”謝錦言眼波一轉,笑道,“要知道人動念在瞬息之間,往往防不勝防。”
“所以……”蕭慎回過味,啞然失笑。
“下回兒再有什麼事,不許再瞞著我。”謝錦言說。他每回都說開誠佈公,但事實上還藏著捏著,讓人著惱。
“後面的事還得要你配合,我哪能隱瞞?”蕭慎攤開手,一臉無辜,“好了,飯已用過,早些歇息吧。”
“且再信你一回。”謝錦言點點頭。
兩人重新梳洗睡下,蕭慎剛躺好呼吸便十分平穩。不知情的人多半以為他已熟睡,謝錦言卻知他除非是十分疲倦,平素都是等她睡沉才入睡,他淺眠慣了,極易驚醒,她還從未在他之前醒來過。
明明身體不好,還愛多思多慮。謝錦言環住他的腰身,又惦記他的傷,“阿慎今日手還疼嗎?”
蕭慎正在想謝錦言剛才的話,她雖是隨口胡扯,但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他對眾人底細瞭解頗深,又藏於暗處,行事一貫順風順水,不免有世事皆握之感。可人心難測,或許別人起心動念而不露聲色,他卻被矇在鼓裡,還需重新打起精神提防一二。
聽到她問及手上的傷,蕭慎低下頭,有幾分無奈,這點子傷和他幼時臥病在床的慘境相較,根本算不了什麼,偏她不厭其煩時時惦記著,“傷已無礙。”
“有時覺得阿慎洞悉世事,總能先發制人。”謝錦言道。
“哦?有嗎?”蕭慎不認。
睏意襲來,謝錦言的回答有些含糊不清,“只差了一籌,讓自己受了傷。下回兒一點要小心……”
蕭慎心頭酥軟,吻了吻她的唇,花瓣似得嬌嬌軟軟,他不敢深入,轉而去觸碰她的脖頸。
“別鬧,癢。”謝錦言明眸半睜,眼底蒙了一層水汽。
“恩,別說話了,睡吧。”懷孕之後,她的身子分外敏感,但顧及他的傷,她肯定不會讓他做什麼,蕭慎立住不動平息自己的呼吸,躁動來得快,去得卻慢,更何況這一團子溫香軟玉就在自己懷裡觸手可及,他又捨不得把她撇到一邊。
等他平復好,她已經墜入夢鄉。
“你待這孩子格外精心,把我冷落許久。”蕭慎點了點她的鼻子,“小沒良心的。”
其實按照他的計劃,讓謝錦言吃了藥,最好露出胎像不穩的症狀來,反而更有利後面行事。但他深知她不會答應,而且她是頭胎本就兇險,便是自己受了傷,也不能讓她吃這苦頭。
天陰沉沉地,雨夾著雪,腳踏在青石板上,一陣溼冷。雲華提起裙襬進了大殿,暖氣迎面而來,燻得她鬢角的幾縷髮絲起了水珠,從臉頰滑下,順著脖子透入衣裡,冰冰涼涼的讓她打了個寒顫。但她顧不上去擦拭,引路的太監唱了聲諾,她便跪了下去,“陛下聖安。”
“你可知朕今日喚你前來所為何事?”蕭慎隨手放下批閱一半的摺子,信步走到雲華面前。
雲華餘光瞥到黑色繡金線的鞋尖,她把頭垂得更低,“陛下有何吩咐,奴婢莫不遵從。”
“今早朕得了個有趣的訊息,禁宮深處竟有訊息能傳到嶺南。”蕭慎道,“你說奇怪不奇怪?”
“奴婢愚笨,不解陛下的意思,還望陛下恕罪。”雲華垂首再拜。
蕭慎一時沒說話,轉身回了御座坐下,嗤笑道:“你可不笨。一個妄想左右逢源的女人,怎會愚笨?朕的母后和皇兄,怕是都拿雲華姑姑當是自己人,但你幾年前不是對朕也磕頭效忠了嗎?這般算起來,倒是一筆糊塗賬。你說說,到底哪個才算是你的主子?”
即便是置身暖意融融的屋內,雲華也如墜冰窖,她力持穩定,面上的神情反倒波瀾不驚。皇帝既已知曉,卻沒立時把她殺了,說明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她不說話,蕭慎也不焦急,端起茶碗慢慢品茶。“當年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