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姨,您好……”
凌天的媽媽一抬頭,將目光從凌天臉上移開,這才發現外面還站著一個陌生的男孩子。她剛要說什麼,卻渾身一震,瞪著蘭德爾的臉發起愣來。
“阿姨,我是凌天的同學,不好意思,昨天……昨天凌天幫我輔導功課,後來一晚就在我家住下了,我也忘了讓他告訴您,讓您擔心了,真是對不起!”本來編得挺順的瞎話,不知怎的,連蘭德爾也說得不順,因為凌天的媽媽一直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盯得他心裡直發毛。“莫非我說錯什麼了?還是表情不自然?”蘭德爾心裡嘀咕,可觀察了一陣,凌天的媽媽似乎不是從他的話裡找出了什麼破綻,而只是在凝視他的臉。蘭德爾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沒發覺什麼異樣,只好問道:“阿姨,你怎麼了?”可一連叫了幾聲,凌天的媽媽都沒反應,直到蘭德爾加大聲音,她才回過味來,胡亂擺著手道:“啊!沒什麼……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嗎?”蘭德爾不禁懷疑,因為看她的反應,絕對不像沒事的樣子。
“哦……你是凌天的同學,對吧?嗯……謝謝你送他回來……嗯……進來、進來坐坐吧!”凌天的媽媽格外熱情地將蘭德爾向屋裡請,而且從她的眼中,還能看到期許的目光。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有點讓蘭德爾感到意外,不過他還是覺得凌天的媽媽表現得有些異常,似乎一幅言不由衷、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奇怪啊……這是為什麼呢?”帶著這份疑惑,他走進了凌天的家。
這是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家,既沒有富貴人家那種充滿銅臭的奢華,倒也不至於如何寒酸。傢俱的樣式並不如何講究,用起來卻很舒適,一些精巧的裝飾也為家裡增添了靚麗的色彩,看得出在佈置上花了一番心思。這還只是初步印象,等蘭德爾仔細打量那些陳設時,眼前不禁一亮——家中的主人似乎對古物有著特殊的愛好,許多看上去有些年頭、並不光彩照人的舊東西怪不得風格超凡脫俗,原來竟是許多大博物館中都夢寐以求卻沒有機會獲得的稀世珍品!在只認識金銀珠寶的庸人眼裡它們或許一錢不值,但在行家那裡,它們才是超越了材質本身,真正凝聚了人類智慧與創造力的寶物,無論歷史價值還是藝術價值都不可估量。
楊玉環盛荔枝用的瓷盤、趙飛燕所用的精巧碧玉飯碗、耶穌基督在最後的晚餐上所使用的牙籤、哥倫布寫航海日記用的鵝毛筆……蘭德爾越看越嘖嘖稱奇。最後,他將目光停留在一個生著些許綠鏽的膽形黃銅瓶上,屏住呼吸,端起來仔細把玩一番,不禁叫出聲來:“這是!這是!!!”
“你也認得它?”凌天的媽媽問。
蘭德爾轉頭看了一眼,她似乎並不怎麼驚訝,反而帶著又要笑又要哭的複雜神情。蘭德爾想不明白這神情究竟代表什麼,於是就先說了:“如果我沒看走眼的話,這應該是《一千零一夜》中大衛的兒子、蘇里曼…本…達伍德用來封印魔鬼的那個瓶子!當年漁夫再次放出魔鬼後,瓶子就被踢入了大海,如果能找到帶有蘇里曼印章的蓋子,這將是一件非常牢固的封魔器。”
“果然……你也認得這件銅瓶……”凌天的媽媽欣慰地笑了,繼而又有淚水淌落下來。
蘭德爾一怔,就連凌天也不知道媽媽想起了什麼傷心事,關切地問:“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只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凌天的媽媽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淚水,對蘭德爾說:“小兄弟,來,這邊坐,我把一切慢慢告訴你……”不知不覺,她連對蘭德爾的稱呼也變了。
茫然不解的蘭德爾和凌天都坐下,凌天的媽媽則轉身去廚房沏了兩杯熱可可和一杯清茶,用盤子端來放在沙發前面的茶几上,然後才坐下。“看了這個,你應該就能猜出為什麼我見到你時很吃驚了。”凌天的媽媽伸手從項下解下一條銀色的項鍊,在紅寶石墜子上輕輕一按,墜子自動開啟。原來它不是一整塊寶石,而是一個做工極為精巧的匣子,裡面藏著極微小的機械裝置,在空中投射出立體畫面。那是四個人的合影,前排是兩個十五六歲年紀的少男少女。站在左邊的少年身著白色的禮服,裡面的襯衫則是黑色,他有著純淨蔚藍色的雙眸和一頭扎眼的蒼白頭髮,臉上的神情有些冷漠,沒有正視畫面正前方,而是把頭歪向側面,似乎若有所思。他右邊的少女黑髮黑眸,身著聖潔的白羽製成的長裙,親熱地摟著他的左臂,將半個身子都倚靠在他身上,笑得天真爛漫。後排是兩個年輕人,一個是典型的亞洲人,眉宇間透著自信,肩頭站著一隻孤傲的金鷹;另一個則有著耀眼的紅髮,而且頭髮衝冠一樣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