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像汶水唐家這種太過有錢的家族,那就不是普通的可怕,而是非常可怕。
只不過唐家老太爺大概也沒有想到,純粹是為了給自己的乖孫在京都漲漲聲勢,同時對那些京都人翻翻白眼,竟有了筆不小的收穫,甚至可以說,今年大朝試的最大贏家,除了陳長生和國教學院,就是唐家。
再過些天便是春明節,教樞處的節禮相必會非常豐厚,那些教士府上的宴席一定會加不少菜,國教學院裡的有錢人會變得更有錢,唯一沒錢的軒轅破大概也不需要擔心沒錢,而大陸著名的賭坊天香坊,在隨後的一段時間內清盤,賣給了一家經營珠寶生意的南商。
這些都是大朝試帶來的影響。
當然,這些影響只在表面,真正的影響還潛伏在水底,等待著發揮威力的時刻到來,或者大朝試正式放榜的時候,會顯現出一二。
陳長生不知道這些事情,不知道自己的錢已經翻了數倍,足夠自己在京都再舒服地活上十年,當然,首先他要能再活上十年。
唐三十六也不知道這些事情,或者說不關心,他下注的銀錢數量在外人看來已經算是極大,實際上只是他數月的零花,這種程度的賭局實在很難讓他一直記在心上,至於汶水那邊做了些什麼,他更是完全不清楚。
馬車回到國教學院。
無數民眾也隨之來到百花巷深處,場面一片熱鬧,不時聽到有人在喊恭喜陳榜首之類的話,又有很多驚奇的議論聲。
那些議論聲不是針對陳長生,而是針對此時的國教學院院門。
陳長生等人走下馬車,看著院門,有些怔然,心想這是怎麼了?
去年那場落著秋雨的清晨裡,天海家一匹血統優良的戰馬,倒在水泊裡奄奄一息,不停噴著血沫,國教學院的院門被撞的殘破不堪,如同廢墟。
從那天開始,國教學院的院門便一直保持著這個模樣,沒有修理,就連最基本的清理工作都沒有作,越發荒敗,如果不是金玉律每天抱著茶壺,躺在竹椅上,誰都看不出來,這裡原來竟有一座院門。
這是主教大人看重的國教學院與以教宗大人為首的國教新派勢力的較量,也是忠於陳氏皇族的舊人們與天海家之間的較量,這種較量的層次很高,最終落於地面,卻是一場帶著孩子氣的爭鬥。
大概是因為國教學院裡的三個少年都還很小,而且他們沒有把這件事情想的太複雜,他們只知道院門是被天海家撞破的,那麼就該你們修。
天海家自然不會修,那代表著認輸與低頭。國教學院也沒有修,就讓這座破爛的院門杵在全京都人的眼前,直至讓破院門變成了京都著名的新風景——爭的便是這口氣,自然誰都不會先嚥下去。
然而此時,原本破爛的院門處圍著十餘名穿著朝廷常服的匠師,還有很多名貴的梁木與看著便知不凡的玉石材料被堆放在門側的空地上,看情形竟似有人準備修院門,難怪民眾們議論紛紛,很是吃驚。
負責主持修理院門工作的那位老管事,沒有與陳長生等人朝面,而是按照吩咐,對圍觀的民眾大聲說著自己這些人要做些什麼。
天海家要替國教學院修院門?
還是一座白玉院門!
難道天海家真的認輸了?這怎麼可能?
……
……
在無數民眾的目光相送下,陳長生等人走進了國教學院,金玉律如以往那般,在門房裡燒火煮茶,然後端了把竹躺椅,在院門前靠好,對那些正在緊張地進行測量工作的匠師們說了聲不要打擾自己,便開始享受夜色。
池塘邊的榕樹下,草坪才被初春染綠了一點點,陳長生三人向藏書館方向走去,軒轅破問晚上吃什麼,雖說鹽肉好吃,會不會太鹹?唐三十六說這是什麼日子,還管得那麼多,這些天我嘴都快淡出只鳥來了。說話音,林裡撲稜樸稜飛數一群野鳥,向百草園方向飛去。
藏書館的燈被點亮了,有些昏黃,非常溫暖,國教學院一如往常,有些單調,非常平靜,哪怕剛剛大朝試結束,他們遇到了那麼多事,做成了那麼多事,無論是這座學院還是三個少年,都沒有什麼變化。
陳長生望向唐三十六,說出回到國教學院後的第一句話:“折袖到哪裡去了?汶水劍你有沒有揀回來?”
“你不問我還險些忘了,你和苟寒食這場是怎麼打的?怎麼把我的劍給弄飛到了那麼遠的地方?不要老盯著我的腰看好嗎?這麼清楚,就是沒有……辛教士說落到一處禁制裡了,過兩天給我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