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輕聲問道。
徐有容說道:“從一開始的時候,你就沒想過要贏。”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說道:“因為解除婚約的事情,我總覺得有些對你不住。”
徐有容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你的境界實力在我之上,我本來就很難贏,而且……我不喜歡被人安排著做事。”
陳長生轉身望向遠處雪裡的離宮。
近兩年前的那個春日,他從東御神將府裡受到了羞辱離開,在另一座小橋上,曾經生出過類似的感慨。
他修道,修的是順心意,他的命不好,所以更加要把握在自己的手裡。
“沒有人喜歡命運被安排的感覺。”徐有容望向雪中另一個方向的皇宮,“但昨天我確實想與你戰一場,因為我想知道你現在的劍到了什麼程度,而且我想堂堂正正地贏你一次,我不喜歡輸的感覺。”
昨夜在福綏路的牛骨頭店裡,她說過類似的話,但今天她說的更認真,更加堂堂正正,沒有一點虛飾。
二人向雪橋下方走去,落雪的時候,橋上的行人不多,只有一處挑著冰糖葫蘆在賣的攤子旁圍著些人,顯得有些熱鬧,大部分都是京都無所事事的閒漢,這時候還在議論昨天那場戰鬥,說著很多閒話。
——比如婚約,比如留情,比如有情,比如無情,甚至還有些更加不像話的調笑。
那些閒漢們哪裡知道,他們談論的那場對戰的雙方,這時候就在自己的身邊。
徐有容微低著頭,陳長生微仰著頭,再次在雪橋上走過,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對手,那是什麼?
雪勢漸大,雖然談不上暴烈,卻漸欲迷人眼,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屋簷與井沿積著的雪越來越厚,京都的街巷變得白茫茫一片,那些露出來的建築本色,彷彿是白紙上的乾淨線條,很是好看。
離宮石柱上的雪,彷彿是纖細的石人戴了頂白帽子。
天書陵裡依然鬱鬱蔥蔥,只是神道承雪,彷彿變成了一道凝結的瀑布。
李子園客棧的小院裡無人來擾,很是清淨,看著彷彿氈子般的雪地,不忍去踏,於是便站在廊下,看著小院正中間的那棵樹,說說兩年前自己在這裡看天書碑拓本時的激動心情,以及那隻竹蜻蜓。
陳長生和徐有容用了整整一天時間,把京都走了一遍,去了很多地方,說了很多話。
大部分時候,都是不擅言辭的他在說話,給她介紹這裡是哪裡,此處是何處,凌煙閣的孤獨,甘露臺的夜明珠,他很認真地做著導遊,想要讓她遊玩的更加開心一些。
徐有容始終在旁靜靜地聽著,唇角帶著笑意。
無論天書陵還是皇宮,都是她自幼玩膩了的地方,離宮的石柱甚至是她小時候的滑滑梯。
她哪裡需要一個自幼生活在西寧鎮的少年講解這些。
陳長生本來知道這些事情,但忘了。
她知道他肯定是忘了,卻也不想提醒他。
傍晚時分,他們終於走回了百花巷,在國教學院後院牆外,陳長生要把黃紙傘遞給她,她卻搖了搖頭。
“這傘是蘇師叔讓我給你的。”
陳長生很高興,心想自己和蘇離前輩為此事爭執了數萬里路,現在看來,終究還是前輩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他把神識度入傘柄裡,忽然發現了個問題,吃驚問道:“傘裡的劍呢?”
黃紙傘的根基,是那把千年來唯一的一把自行破開劍池,迴歸人間的離山掌門之劍,名震大陸的遮天劍。
當初在魔域雪原上,蘇離從傘中抽出那把劍,一劍斬殺魔將,又一劍斬開了一條生路,何其威武。
但現在那把遮天劍,明顯已經不在傘裡。
“師叔說,傘可以給你,但劍出離山,卻不能給你,他把遮天劍……”
徐有容微一停頓,繼續說道:“留給了師兄。”
她沒有明說是給了離山劍宗裡的那位師兄,但陳長生知道,她說的肯定就是秋山君。
這是他和她第一次提到秋山君的名字。
陳長生覺得有些不自在,或者是因為她說出師兄二字時的自然,或者是因為在過去數年裡,那個名字始終和她的名字擺在一起,或者是因為她和他一起修道成長,事實上確實要比他和她更熟悉。
“怎麼了?”徐有容偏頭看著他問道。
陳長生低頭看著手裡的傘,似乎正在研究什麼,隨意應道:“沒什麼。”
兩個人似乎有些懵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