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羞辱你。我只是真的不喜歡你這種笑容。”
陳長生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平靜,就像他這時候的表情一樣。
當面說這樣的話,會顯得有些不禮貌,但至少坦誠。
“王破也不喜歡這樣笑……當年他在老宅第一次看見我這樣笑的時候,就恨不得往我臉上砸一拳。”
唐家二爺說道:“但哪怕到了今天,他已經是神聖領域的強者,可我依然還是這樣笑,他還是拿我沒辦法。教宗大人,如果你真不喜歡我這樣笑,那麼就把眼睛閉上,或者試著習慣。”
和陳長生的那句話相比,他的態度更加無禮而且強硬。
這句話的意思很清楚也很簡單。
唐家的事情離宮不要想著插手,也沒有能力插手,那就請裝作不知道,或者……忍著。
……
……
汶水道殿不管是正殿還是後殿都很宏偉,可以與離宮諸殿媲美。
因為無數年來,汶水城裡的唐家為國教奉獻了太多財富。
或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些唐家供奉與隨從,看著道殿並沒有什麼敬畏的心情,反而有種看自家產業的驕傲感。
唐家二爺已經進入後殿很長一段時間,卻沒有聲音傳來,兩位供奉的表情漸趨嚴峻,那些隨從更是恨不得衝進去。
如果不是兩位大主教守在殿外,如果不是教宗陛下在殿內,如果還是平日,唐家的人還真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兩位供奉對視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警惕不安,不易察覺地向樹林外傳遞了一個資訊。
樹林裡沒有破風聲響起,但隱隱有數道極輕微的氣息波動,就連道殿的陣法都沒有發現。
汶水主教帶著數十名教士與數量更多的騎兵守在這裡。
冬林深處的某棵樹上,折袖抱著魔帥旗劍,閉著眼睛,似乎在養神,神識卻始終跟著那幾道氣息。
如果唐家真敢冒天下之大不為韙出手,兩位供奉帶著的人手,絕對無法衝進道殿,因為凌海之王與桉琳在那裡,而隱藏在樹林裡的這些人手,應該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便死乾淨。
唐家自然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行為,他們真正的準備應該在別的方向。
道殿後園在汶水畔,對岸是一道長堤,堤後是酒樓與民宅。
相隔兩百餘丈的上下游兩處民宅房門緊閉,裡面光線幽暗,有很多人隱身於其間,還有數個沉重的鐵箱子——鐵箱子裡裝著破山斧,這種唐家設計的軍械在戰場上往往用來砍斷狼騎鋒利而堅硬的前爪,今天則是準備用來斬斷汶水上那兩根粗重的鐵鏈。
當鐵鏈斷後,已經平靜了多年的汶水將會湧入十餘艘鐵甲船,船上安裝著十餘座神弩。
通往道殿的下水管道里這時候已經佈滿了一種黑色粘稠的油狀物事,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斜陽映照在酒樓上,二樓處風景更好,可以看得更遠。
羅布坐在欄邊,對著落日飲著酒,在心裡默默計算著唐家二爺進殿了多長時間。
國教的強者很多,按道理來說,就算唐家準備了很長時間,也能夠應付。
問題在於,那些並不是唐家全部的實力。
羅布望向樓下。
夕陽掛在汶水裡,晚雲收進夜幕間,岸邊的樹彷彿都變成了紅楓。
一位盲琴師在水邊彈琴。
七名商販、六個衙役、三個算命先生、兩個賣麻糖的老人和一個買脂粉的小姑娘在街上。
就像昨天一樣。
看著這些畫面,羅布沉默不語,心想唐家的實力果然深不可測。
難道那個傢伙今天真的會遇到麻煩?
……
……
“既然如此,你來見我做什麼?”陳長生看著唐家二爺問道。
唐家二爺說道:“這裡是汶水城,我身為主人當然要過來問候,看看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這是禮數。”
陳長生安靜了會兒,說道:“我知道了。”
這便是批閱完畢,送客的意思。
唐家二爺自然不會就這樣離開,他還沒有見到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您有一個朋友在汶水,巧的是,我也有個朋友在離宮,他叫白石。”
他對陳長生說道:“不知道他這時候在哪裡,故友難得重逢,我想請他飲杯酒。”
陳長生說道:“很遺憾,這杯酒他無法喝,因為他已經死了。”
他很平靜,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