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落落抬起頭來,迎著他探詢焦慮的眼光,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說道:“秀靈族還留在大陸的都散居在草原裡,很難完全確認,但可以確定的是,沒有先生說的那位姑娘出了周園。”
陳長生看著湖裡的游魚,沉默了很長時間。
落落有些難過,小臉卻擠出一抹笑容:“先生不要慌,我再讓人查查。”
陳長生沒有聽到她的話,看著湖面喃喃說道:“我當時明明看著她坐著大鵬飛進山裡,離畔山林語已經不遠,雖然她受了重傷……”
然後,他沉默了。
她沒能走出周園。
她不可能像他一樣離開周園。
她現在應該還在周園裡。
或者活著,但更大的可能是已經死去。
這就是結局。
如果人生若只如初見,她在葦堆上靜靜地睡著,多好,因為總有醒來的時候。
陳長生很傷心,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體會這種感受,雖然在之前偶爾想到那個姑娘可能已經不在的時候,曾經體會過一些,但那是石塊下的草,還沒能掀開堅硬的地表冒出來,雖然在桐宮裡走到黑龍面前時,他曾經體會過一些,但同樣是離別,卻不一樣。
自己與這個世界離別,世界與自己離別。
大概便是這樣的分別。
然後他想起來,自己曾經答應過她要做一件事情。
“過兩天,我會去東御神將府退婚。”
落落有些吃驚地抬起頭來,心想先生進京都後,已經去神將府退了兩次婚都沒有成功,上次徐世績已經言明,如果還想退婚,那就當著徐有容的面退……徐有容再過些天就要回京都了,先生為什麼這麼著急,不再等等?
“我答應過她……退婚。”
陳長生看著湖裡的游魚,眼睛不眨說道:“既然確定她不在了,那我更要做到,而且得快一些,不然我怕她以為我是在騙她。”
……
……
落落坐在車裡,看著窗外的院牆,小臉有些蒼白。
沒有人明白她剛才對陳長生說出那個訊息的時候,需要多大的勇氣。
因為她很清楚,以陳長生的性情,一旦知道那個訊息後,那麼自己便沒有任何希望了。
果然,陳長生很快便決定要去東御神將府退婚。
他的那位未婚妻沒希望了。
更何況她只是他的學生。
車外的金玉律隱約感受到了些什麼,嘆了口氣。
便是這一聲帶著憐惜的輕嘆,讓落落哭了起來。
她放下窗簾,難過地抽泣著,心想你們什麼都不懂。
離開的人,在人們的心裡總是會重要些。
永遠離開了的人,在人們心裡的位置便將永遠無法被人取代。
這個道理她懂,在五歲那年,疼愛她的奶奶長眠紅河之後,她就懂了。
她知道自己永遠沒有可能戰勝那個沒有見過面的姑娘,因為那個姑娘已經離開了。
或者,真的只有離開才能夠被記住吧。
落落抬起頭來,擦掉臉上的淚水,再次掀起車簾,望向漸漸遠去的國教學院的青樹。
她知道,到了自己離開的時候了。
先生,我一定要你記著我。
她倔強地想著。
……
……
唐三十六注意到陳長生今天的情緒有些問題,問道:“沒事兒吧?”
陳長生把桶裡的溼衣服搭到晾衣繩上,說道:“沒事。”
他不想讓朋友擔心自己,而且他總覺得周園裡的那段記憶是他和她兩個人的,於是他轉了話題:“剛才陳留王殿下要來國教學院,你為什麼不同意?”
唐三十六挑眉微諷說道:“喲,我又不是國教學院的院長,有資格不同意嗎?”
陳長生端著桶向小樓裡走去,經過他的時候說道:“你倒是沒說,就是那張臉難看的像是……”
他本來想說像死了什麼人似的,出口時卻變了。
“……像出了什麼大事似的。”
“我這張臉如此英俊,就算給他擺臉色,又能難看到哪裡去?”
唐三十六接過他另一隻手裡拿著的搓板,跟了上去,說道:“我就不喜歡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是陳長生一直不理解的事情,問道:“到底為什麼?”
“我覺得這傢伙太虛偽。”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