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心障,他一天不能確信自己能夠戰勝對方,便一天不會離開天書陵,不捨不敢不好意思……都是對的,因為他很清楚,當他走出天書陵的那一天,王破一定就在外面。”
陳長生起身走到門口,看著星光下那個落拓的中年男人,心情有些複雜。
無法走出天書陵,是因為沒有勇氣面對陵外的世界或者說那個人嗎?他不這樣認為,曾經驕傲的天道院少年,不可能缺少勇氣,至少面對他的一生之敵王破時不會缺乏勇氣,不然當年也不可能連戰百餘場,那麼他究竟為什麼不敢走出天書陵?
離開有時候便意味著永別,荀梅不敢離開天書陵是因為他害怕失去天書陵。從正值青春到落魄潦倒,整整三十七的歲月,盡數付予此間,天書陵讓他變得更強,而越是如此,他便越不敢離開。
如唐三十六白天說過的那樣,對修道者來說,天書陵就像一壺美酒,越喝越醉,越醉越想喝,面對這樣一壺美酒,究竟喝多少為宜,是長醉不願醒,還是淺嘗輒止,是對每個人的考驗,而對荀梅來說,因為那道來自天涼郡的陰影,這種選擇更加艱難。
只是荀梅天賦過人,又在天書陵裡觀碑苦修三十七年,現在的實力境界該強到什麼程度?他已經這般強大,卻依然沒有自信能夠戰勝天書陵外的對手,那麼天涼王破又強到了什麼程度?
可是,這終究是要解決的問題。唐三十六說,當他走出天書陵的那一天,王破一定就在外面,並不是說王破真的會在天書陵外等他,而是說他出了天書陵便必須去找王破,如此才能給自己的人生、給這三十七年的觀碑生涯一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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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書陵外的樹林裡生出一場清風,捲起地面的草屑,拂動樹上的青翠嫩葉,發出嘩嘩如雨的聲音。只有一場清風,卻起於兩個方向,那些草屑嫩葉被卷至林間,漸旋而起,像倒起的瀑布,將夜空降下的星空切成無數碎片。
兩袖清風茅秋雨,出現在場間,他望向一株槐樹下,神情複雜說道:“二十年前我曾經請你來京都勸他出來,但你沒有來。”
槐樹下站著一個人,看著還很年輕,眉間卻有些霜意,衣衫洗的很乾淨,黑髮也束的極緊,但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寒酸的感覺,就像是一位曾經的少年公子因為家道中落,然後在客棧裡做了三年時間的算賬先生。
“他自己不想出來,那麼誰都沒辦法勸他出來。”那人看著夜色裡的天書陵說道。
茅秋雨說道:“那為何今天你來了?”
那人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今夜會出來,所以……我來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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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去陵南
籬笆被推倒了,夜風能更痛快地進出,草屋四周的溫度變得更低了些,和灑落庭院的星光相比,屋裡那盞油燈顯得格外黯淡,陳長生走到院子裡,看著石上那名中年男子,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荀梅當年便是天賦驚人的強者,如今在天書陵裡觀碑三十餘載,一身修為不知增長到什麼程度,自然知曉這幾名少年來到了自己的身後,說道:“不是不敢,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只是我知道現在還不如他,那麼出去又有什麼意義?”
折袖自幼被逐出部落,便是在戰鬥中生存成長,雖然知道這個中年男子實力境界極高,依然無法接受這種態度,沉聲說道:“沒有打過,又怎麼知道不如對方?把自己困在天書陵裡,難道就有什麼意義?”
荀梅的聲音變得有些寂寥:“我在天書陵裡已經三十七年,不與外界交流,放棄了少年時最愛的書畫,吃飯只求填飽肚子,睡覺只求保暖,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觀碑悟道、修行冥想,但我依然沒有辦法追上他,我也很想知道,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你知道王破現在的境界水準?”唐三十六有些意外,說道:“我還以為山中不知歲月,你會問我們。”
“每年大朝試結束之後,天書陵都會來新人,隔一段時間,師兄也會派人來看看我,我對別的世事不怎麼關心,不在乎誰當皇帝,但我很想知道王破的現狀,所以我知道他的現狀,每一年的現狀。”
荀梅站起身來,望向天書陵外的夜色和隱約可見的京都燈火,說道:“我進天書陵那一年,他是青雲榜榜首,接著我知道他進了點金榜,排在第二,後來他進了逍遙榜,再次排到了肖張的前面,我想那一刻他應該很高興才是。”
天涼王破,畫甲肖張,那是比陳長生他們更早一個時代的名人,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