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容盤膝坐在地上,神情寧靜,雖然沒有回答,卻感覺彷彿是在說,難道有誰敢認為這是公平的?
“我知道你覺得像我這種人類冷酷自私,陰險狡詐……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和我們沒有任何區別。你以為自己真的是鳳凰?你以為你真的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聖潔無睱?你以為你就代表著道德?”
白海蒼老的臉上流露出輕蔑不屑的意味,指著她身後的陳長生說道:“昨夜我看著你從暮峪飛下來,然後一路悄悄追蹤,雖沒有看到你是怎麼救得此人,但想來肯定是在魔族強者們的眼前,那先前你為何準備把他一人留在蘆葦蕩裡?我沒有看到你在樹林裡去做了什麼,想來不過是那些俗套的心理掙扎,可你為什麼要掙扎?有沒有人看到為什麼對你有影響?說明你真正在乎的不是什麼道德仁義,而是別人對你的看法!”
這番話毫無疑問極為誅心。
這位落陽宗的長老,並不知道不久之前,有位黑龍小姑娘和他一樣,對徐有容做出過相同的評價。
毫無疑問,這番話極為誅心,很難辯解。
徐有容神情平靜,彷彿根本沒有聽到這番話,根本不屑辯解。
這種不屑,不是無言之後的偽裝,而是她真的對這番話沒有任何感覺。
別人怎麼看待她,她從來沒有真正在意過,她不在乎那些魔族強者會怎麼想,自然也不會在乎這個無恥的人類修行者會怎麼想。
相反,聽到白海這番話後,她暗中鬆了口氣。
因為這番話透露了一個資訊,此人並沒有看到她先前離開蘆葦叢,去岸邊的樹林裡做了些什麼。
不過被人這般嘲諷羞辱,終究不是太愉快的事情。
她望向身後的陳長生,微微蹙眉,心想如果不是要帶著此人,昨夜自己便已經輕身離開,即便先前在山崖處遇到白海,也至少有三種方法可以避開,何至於像現在這樣被困在這個山洞裡,稍後還可能會被對方喝掉自己的血……
從血脈天賦覺醒之後,她在人類世界裡的地位便很特殊,無論是聖後孃娘,還是聖女老師,對她都是寵愛有加,至於那些青矅十三司裡的同窗、聖女峰的同門,以及世間所有修行者,何時敢對她有絲毫不敬?居然想喝自己的血?
這自然也不可能是什麼太愉快的事情。
她無法接受。
她取出命星盤,手指快速地滑動,那些繁複的線條不停變幻,組成更加複雜的圖案。
“這是什麼?這是命盤?”白海在洞外看著這幕畫面,隱隱有些不安。
徐有容沒有理會此人,繼續著自己的推演。
……
……
第286章 穿過她的黑髮的他的手
只可惜到最後,命星盤上的圖案依然一片模糊,就像她現在眼中的周園一樣。
她看不到自己的命運,哪怕最細微的指向都沒有,但在那片圖案裡的某一處,她看到一些灰色的軌跡。
看到他人的命運,總是比看清自己的命運要簡單一些。
她再次望向昏迷中的陳長生,有些不解想著,怎麼此人與自己之間會有聯絡?就因為自己救了他?只是此人的命運軌跡如此灰暗,簡直看不到任何生機,就像先前在蘆葦叢裡確認的那樣,如果沒有意外,此人必死無疑。
“你只要還沒死,我都會盡可能讓你活著,但是……如果你註定要死,能不能請你早點死、自己去死,不要拖著我和你一起死?”
她看著陳長生想著。
山洞裡退路,卻沒有後路,她的真元近乎枯竭,鳳凰之魂再次沉睡,桐弓不可能永遠堅固不破。
青翠的梧桐樹上,已經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灰色斑點,那些都是瘴毒的痕跡。
她低著頭,兩手的食指輕輕相抵,自言自語著:“沒事……沒事的,容兒一定會沒事的。”
這時候的她就像一個普通的小女孩,有些委屈傷心,有些心慌。
軟弱只是一時,委屈也只是一時。
片刻後,她便平靜下來。
她從來都不是普通的小女孩。
她是徐有容。
她抬起頭來,眼眸明亮。
她決定行險,殺掉此人。
時間還在流逝,並沒有走過太遠距離,桐弓化作的青樹,應該還能支撐更長時間,但忽然間,青樹化作光點,在洞口消散無蹤。
她向著洞外掠去,雙手在空中畫出兩道火線,攻向白海。
在明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