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夜去城外的西山廟燒香去了,誰都明白,那是公主殿下不想面對讓她羨慕嫉妒了這麼多年的徐有容,就此避了出去。
用過午飯,莫雨留在殿裡處理卷宗,聖後起身對徐有容說道:“隨我來。”
徐有容跟著她,直接來到了京都最高的地方。
站在甘露臺上,看著京都裡的街市,看著遠方的天書陵,徐有容想起小時候在這裡玩耍時的情景,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這是你今天第一次笑。”
聖後背著雙手,站在甘露臺邊緣,沒有回頭。
徐有容斂了笑容,走到她的身後,緩聲說道:“壓力陡然而來,不知該怎麼應對。”
這自然說的是接任南方聖女。
聖後說道:“所謂聖女,不過是座神像罷了,以你的悟性本事,又有什麼難做的?”
徐有容知道這是娘娘對南方聖女之位一直以來的看法,沒有辦法改變,笑了笑,沒有言語。
“我倒有些知道你的壓力從何而來。”聖後轉身望向她,想著那夜在冷宮池塘上看到的周園裡的幕幕畫面,看著她似笑非笑說道:“情之一字最是害人,能避還是避開吧。”
徐有容微驚,覺得娘娘似乎看出來了些什麼,只是……那件事情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呀,就連他……不是也還不知道嗎?
聖後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視線越過她的肩頭,落在南方那些漸被白雪覆蓋的遠山之巔,問道:“她離開之前,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徐有容平靜說道:“師父說,希望娘娘不要太操心國事,多過些自己的日子。”
聖後聞言有些不悅,聲音微寒說道:“真是愚蠢。”
事涉自己的師長,徐有容雖然有些無奈,也不得不辯了兩句。
聖後說道:“想當年,大公主在大西洲過於優秀,結果被她自己的親弟弟忌憚甚至恐懼,那個廢物最後甚至看她一眼就要心驚而厥,最終她沒有辦法,也因為父母的態度有些心灰意冷,才會遠嫁白帝城……現在看來,你師父和她一樣愚蠢。”
徐有容靜靜想著,如果大公主成為大西洲女王,和現在成為白帝城的皇后,到底哪種生活更幸福,除了她自己,誰能說得準呢?
“女人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都不容易,想要擁有自己的位置就更不容易,想要像我們一樣,能夠站到最高的位置上,那更是非常艱難的事情,無窮碧那個白痴且不提,你師父的天賦悟性與智慧都可以說是萬中無一,我本以為她會和別的那些蠢女人不一樣,結果呢?這麼聰明一個女人,怎麼就過不了一個情關?”
聖後的神情變得異常冷漠,說道:“什麼叫過日子?憑什麼女人就只能過日子?”
徐有容想到臨來前的一件事情,輕聲說道:“蘇師叔說,娘娘肯定會這麼說,就連字眼都沒什麼差別。”
聖後微微挑眉,說道:“喔?那小小蘇是怎麼說的?”
當今世間,踏進神聖領域的那些強者裡,蘇離和南方聖女要比教宗、聖後他們晚半代,又因為對蘇離複雜的態度,除了南方聖女之外的聖人們提起此人來,都會稱他為小小蘇。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明他們對蘇離有些惱火的態度。
因為在他們看來,蘇離就是個麻煩。
“蘇師叔要我對娘娘您說……”徐有容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孤家寡人不好做,何必強撐著做?”
聽著蘇離的傳話,聖後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忽然笑了起來,笑聲裡滿是坦蕩與不屑。
“娘娘,你也不要怪師父了,她能說服蘇師叔與她一道去雲遊四海,已算不易。”
從去年秋天開始,無論大周朝還是天南諸方勢力,都在進行相關的準備,似乎已經確定南北合流勢在必行。當時就有很多人不理解,甚至包括薛醒川這樣層級的大人物也知道執行卻想不明白,明明蘇離還在離山,為何聖人推動此事時,卻絲毫沒有考慮過他的態度。
原來,是因為南方聖女說服了蘇離一道遠離俗世裡的恩怨是非,不再理會這些事情。
聖後說南方聖女過不了情關,其實蘇離又何嘗能過得去。
那個情字便是羈絆,便是南北合流的前提。
聖後的言詞極為強硬嘲諷,因為有所感慨:“你師父最美好的歲月都枯守在聖女峰裡,他卻在外面吃喝玩樂,逍遙快活了這麼多年,找了個魔族公主當情人,還生了個女兒,什麼都沒有耽誤,最後玩的膩了,就回頭再去找她,然後再一起看黃昏日落說那又多美?都說治國如弈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