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那時候的注意力,必須放在雲端的牧夫人身上,即便眼看著院落外的人族強者們要被殺死,甚至城裡的子民也會被屠戮殆盡,依然只能分出一道神魂來攻擊,就像當初天書陵之變時,天海聖後那樣。
如果他能夠抵擋住白帝的神魂攻擊,哪怕只是拖住一段時間,另外那位聖光天使便可以殺死陳長生與徐有容,然後轉過頭來與牧夫人一道攻擊白帝,到那時白帝就算再強,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問題在於,他沒有想到除了白帝,今天這座城市裡還有一位真正的絕世強者。
降臨後,他們對這片大陸的強者有所瞭解,知道有個道人很厲害。
在他們想來,那個道人不可能出現。
但那個道人出現了。
於是他就死了。
整件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
……
青衣道人也落在了河灘上。
河風拂動他的黑髮,青衣輕飄,真似神仙中人。
輕描淡寫一伸手,便撕掉了聖光天使的一對羽翼。
這樣的青衣道人,世間只有一位。
商行舟。
當年西寧舊廟裡的中年道人,如今已是大陸的最強者,也是人族的統治者。
商行舟與白帝有舊,但他們沒有敘舊,因為戰局還沒有結束。
他們望向紅河對岸。
在對岸群山深處,有棵天樹正在不停搖擺,那裡的荒火氣息沖天而起,其間偶爾有幾道劍意出現。
……
……
滿天劍雨,數道流火。
陳長生的左手握著五顆天書碑化成的石珠,卻始終沒有放出去。
徐有容站在他的身後,已經拉開了桐弓,但梧箭還在弦上。
那位聖光天使感覺到了威脅,卻沒有在意,因為他掌控著整個局面,而且局面已經無法逆轉。
他像一道光電般在天樹間穿梭,漠然注視著天樹前的那對年輕男女。
忽然,他停了下來,站在了天樹裡一根極粗的樹枝上。
陳長生沒有借劍送石而去,徐有容也沒有鬆開弓弦,因為他們像這位聖光天使一樣,都聽到了那聲慘叫。
——那聲迴盪在白帝城上空、讓整條紅河都激盪不安的慘叫。
聖光天使望向對岸某處,無情緒的眼眸裡忽然生出無窮震驚。
他清楚地感知到同伴死了,然後感知到兩道極為強大的氣息。
潔白的羽翼捲起狂風,他毫不猶豫準備離開。
就在他準備去往的北方的天空裡,忽然出現了一道裂口。
那道裂口以言語難以形容的速度擴充套件,在極短暫的時間裡便延展到了十餘里長。
那道空間裂口裡並不是無盡的深淵,或者是充滿亂流的異世界,而是一座城市。
一座應該在河那邊的城市。
這座城市就是白帝城。
城外有條河。
河邊有灘。
灘上站著一個人。
白帝。
……
……
天空裡出現的裂縫沒有消失,最下方隱隱探出一塊尖銳的金屬角,上面刻著某種繁複難明的花紋。
就是這個金屬角劃破了空間,然後神奇地把此間與明明在後方的白帝城聯絡在了一起。
那位聖光天使與陳長生不知道這是什麼,徐有容知道,因為在客棧裡,她照過很多次這面銅鏡,對上面的花紋很熟悉。
還有一個人也知道。
“昊天鏡!”
在雲端,牧夫人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比四周的雲海還要更白。
前一刻,當商行舟悄無聲息出現在那名死去的聖光天使身後時,她便知道自己敗了。
無論黑袍與她的謀劃再如何縝密,最終還是落了空。
但那一刻,她還沒有想明白商行舟是怎樣無視八萬裡的空間距離,從京都忽然來到了白帝城。
直到那面銅鏡碎片劃破天空,她才找到了答案。
國教的權柄現在應該有七分在陳長生的手裡,因為他是教宗。
國教的底蘊卻依然在商行舟的身上。
……
……
白帝沒有走進那條空間通道里。
昊天鏡已毀,殘片強行劃開空間裂縫並不穩定,無法承受他這樣的大妖氣息。
而且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