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我可是聽說,咱們蜀州潛藏著一夥兒殺手,已經刺殺了好多人啦!那夥人,真是心狠手辣,你說這要是……奔著咱們來了!”
“去你孃的,別他孃的胡咧咧!盡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唉!你說咱們可咋辦?就這麼折騰,到了巴東,腿都得被磨廢了,還怎麼打仗?我這疼得厲害……就算咱們完好無損的過去了,人家朝廷那邊兒百萬大軍啊!怎麼頂?拿什麼頂?咱們這麼拼命,將來都能得到什麼呢?打什麼仗啊!我家婆娘剛給我生個大胖小子等著我看呢!”
“誰說不是?我們家祖母,九十九了,那是硬熬著將來要辦喜喪的!估計……熬過了今年,也就完啦!我這還不在身邊兒……”
有些話,只要有人一開口。立馬就會連鎖反應。不僅僅是蜀軍。連同跟著來的燕軍也開始嘀嘀咕咕的說了起來,越說,這將近八萬人的大隊伍越是充滿了散亂與鬱結,同時,那還有一種壓抑的暴怒。
“嗚嗚嗚……!”
遠處的山上,忽然有人開始吹笛子,笛聲悠揚。一會兒吹的是蜀地的曲調,細膩溫軟。叫人回味。一會兒是燕州的號子,粗獷豪邁,抑揚頓挫……如此笛聲,竟是催人淚下,讓這隊疾行的隊伍,悲傷起來,不少士卒都偷偷地抽噎著、抹起了眼淚兒。
“將軍!這不對勁兒啊!”,馬隊的最前頭,一位副將對宇文朔道:“再這樣下去,我軍計程車氣一降再降。不等走到巴東,就要崩潰的!到那時。還怎麼打仗?”
宇文朔撫了撫自己的大鬍子,黑夜中,他的眼睛骨碌碌的轉著,鬱郁道:“那他孃的叫什麼來著?就是楚霸王在垓下的時候被韓信圍了,然後有人奏樂,奏的就是江東那邊兒的曲子。”
副將嘆了口氣,表示對宇文朔的無知感到震驚:“將軍,是十面埋伏!我看,咱還是排隊人馬,去看看笛聲的來源,把人趕走吧!”
“成!那就你吧!你帶隊人馬過去!”,宇文朔輕描淡寫的說道:“能殺了就殺了,殺不了就趕得遠遠的!”
“嘚嘚!嘚嘚!”
一陣急促的戰馬奔行聲傳來,緊接著,一位牙門將來到宇文朔身邊,上氣兒不接下氣兒的說道:“將軍……將軍……有……有逃兵!”
“什麼?”
宇文朔的眼睛頓時就瞪起來了,士卒抱怨,士氣低落,這些事情他都可以忍,因為他也明白,想讓那麼多人都滿意、都心甘情願的跟著他們賣命,那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士卒還聽話就好!可逃兵不一樣!這玩應兒就是數瘟疫的!一個跑了,就會傳染出去,讓無數人跟著跑,如果不止住……後果不堪設想!
“逃兵!燕軍還好說……這邊,這邊距離燕州太遠,回去的路上又是王爺與北地君候的大營,他們不敢跑……咱們蜀軍……蜀軍都是本地人,趁著夜色就跑了!”,牙門將呼呼的喘著粗氣,道:“將軍!怎麼辦?要不要組成執法隊,誰敢跑,就地正法?”
狠狠的拍了下牙門將的偷窺,宇文朔怒道:“豬腦子!你要是敢組成督戰隊,下邊的兵馬立刻就會直接譁變!本來夜行就很危險,人困馬乏,怨氣頗多……問我怎麼辦……孃的!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可我他孃的上哪兒知道去?”
宇文朔嘟嘟囔囔的好半天,他雖然莽撞無禮,為人粗豪,但又不是傻子,而且,他當初能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還是在蜀王並不待見的情況下,那真是一刀一槍的從最底層拼上來的,他也是當過小卒子的人,很是瞭解部下士卒的心態……正如他自己所言,如果現在組成督戰隊,那真是大事糟糕,直接會引爆矛盾,導致譁變,一旦譁變,那就真的全完啦!
“將軍!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牙門將是從來就跟著宇文朔的人,咬牙低聲的說道:“再這樣下去,等到了巴東,人都跑沒啦!如果不能按時增援巴東,堵不上窟窿,蜀王……蜀王會要了您的腦袋的!您要活,那就要揮起屠刀,震懾士卒!”
宇文朔拍著腦門兒,固執的搖了搖頭,嘆道:“誰他孃的不是爹媽生的?咱這樣做,不仁義!不仁義!”,停頓了下,宇文朔終於下定決心似的,運用文力大吼道:“諸位兄弟!我是宇文朔!且聽我一言!我知道諸位兄弟不想打仗,也不想流血犧牲,好!好!咱不打仗了!咱不流血啦!咱……回家!你們可以回,我不能走!王爺對我有知遇之恩,無論他怎樣待我,他都是我最尊敬、最感激的人,我得報答他!我要去巴東郡增援,願意來的,跟著我,不願意來的,也不強求,罪責……我宇文朔給你們攬著!好聚好散,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