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聽見一陣兇猛的狗吠。
韓淮楚皺眉問道:“蕭先生,這人是誰?怎這般霸道?”蕭何“哼”了一聲,說道:“這是市井一個潑皮,名叫雍齒。手底下有一幫人,每日在這沛縣縣城裡橫行街頭,強收保護費。所有的妓館、酒樓、賭坊、小販見了他都要懼他三分。”
“原來是個黑幫老大。”韓淮楚便問:“官府就不管管他們嗎?”蕭何嘆道:“這年頭,官府只顧著收稅徵徭役去了,哪裡有閒情管這等破事。”
只聽簾外王婆婆哀求道:“小店不是不肯交,實在是交不起。”隨即只聽“砰砰”之聲,似乎店門上的招牌被摘下來摔碎了。
就在這時,陡聽街上一聲暴喝:“是誰在這裡發飈?”蕭何一聽那聲,壓低聲音道:“劉邦!”
韓淮楚將那門簾掀開一個角,朝外看過去。只見店門處站了一人,年約三旬,頭上戴了一頂奇形高帽,竟是用竹皮所制,形如鵲尾。那人鬥胸龜背,鼻樑高聳,手足長大,美髯長鬚。
“這便是那個什麼什麼的漢高祖——小生未來的老闆了。”韓淮楚心道。
站在劉邦的身後,有兩個人。一個臉似黑裝,正是那屠戶樊噲。一人膚色白皙,卻是不識。
而在店內站了一條大漢,豹頭環額,寬鼻闊嘴,鬍鬚如刺。在他身旁蹲著一隻巨獒,足有三尺來高,店內兩邊站了五個無賴,似乎是這黑幫老大的小弟。
便有一狀貌猥瑣的小弟高聲喝道:“你們是何人?敢管大爺的閒事?”話聲剛落,只見一溜寒光倏然而至,隨即小弟捂耳嚎叫,鮮血從指縫中流淌出來。
原來是那屠夫樊噲擲出削骨刀,一刀便削掉了這個小弟的耳朵。那刀在空中劃了個弧線,又飛回到樊噲手中,刀頭淋漓,還沾著一隻鮮活的人耳。
原來這樊噲的“樊氏一刀斬”不僅能切肉,還能殺人!
韓淮楚心中暗想,“跟班小弟被人削了耳朵,雍齒這個黑道流氓豈會善罷干休,一定會出手吧?”
哪知事情的發展讓他大跌眼鏡。那吃了癟的雍齒不僅不出手,反而揮掌扇了那小弟一記,斥罵道:“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道他是誰?”那小弟可能是新進的販子,不識劉邦是誰,剛被樊噲斬去了耳朵,又被老大打了一巴掌,捂著耳朵楞楞說道:“這位大爺是誰?”
那雍齒滿臉堆笑,作揖道:“原來是劉大哥。小弟在這收點例錢,不知哪裡得罪大哥了?”
“這劉邦在道上還真不是蓋的!連那黑幫老大雍齒見了他都要禮敬三分。”韓淮楚心想。
就見那劉邦板著臉道:“這王婆婆的店,由俺劉季罩著,今後休要在此撒野!”雍齒忙道:“大哥既發了話,這王婆婆的例錢,今後就免收了。”
原來那劉邦常在這酒家喝酒,平日裡常常引來一大幫朋友,給這酒館帶來不少生意,一來二去和王婆婆混得膩熟。他時常賒帳,王婆婆也不追討。今番見惡霸雍齒欺凌王婆婆,自然仗義出頭。
王婆婆聞雍齒說以後不收她保護費,不由大喜,稱謝不已。
又聽雍齒道:“久聞‘玉面孟嘗’劉邦大哥之名,小弟一直無緣得見,今日幸見,何如小弟做東,請大哥在此喝一杯,大哥可否賞臉?”
“玉面孟嘗!這混號是怎麼得來的?要說孟嘗還勉強,那玉面就八杆子也扯不上了。”韓淮楚聞言啞然失笑。
劉邦見雍齒態度很是恭敬,呵呵一笑,說道:“也好。”
那王婆婆哪裡能讓雍齒破費,笑道:“今日的酒錢都算婆婆的,諸位儘管開懷敞飲。”雍齒堅持道:“今日難得和劉大哥相見,這頓酒小弟一定要請。”二人遂你一言我一語,爭搶著都要做東。
劉邦手往桌子上一拍,嚷道:“你們也不要爭了。雍齒,你既然這麼想做東,就喚兩個小妞來,給俺捏個腳,按一按。”雍齒忙對身邊小弟說道:“去把麗春院的當紅姑娘請兩個來。”
“聽書上說劉邦酷愛洗腳,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韓淮楚心想。
於是由店主王婆婆做東,擺上一桌好菜。劉邦據了上位,遂將樊噲和身邊那位白麵漢子介紹給眾人。
那白麵漢子名叫盧綰,和劉邦乃是同鄉,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出身。有此同日添丁奇事,兩家人大喜,遂一起宰羊備酒,大擺宴席,風風光光地慶祝了一番。劉邦和盧綰二人,便兩小無猜,情如兄弟一起長大。盧綰個性溫和,較守本分,作了專為劉邦搖旗吶喊的角色。
眾流氓於是入席。不多時,雍齒的小弟引了兩個粉幫豔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