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好氣道:“韓某隻是一個小小的持戟郎中,哪有什麼良策獻上。”
虞芷雅緊盯了他一眼,道聲:“公子過謙。”轉身入帳。
“我這麼說,不知道芷雅會怎生看待我?”韓淮楚望著虞芷雅的背影走進大帳,喃喃自語。
正在愣愣出神,只聽身後一聲呼喚:“信哥哥!”聲如黃鶯出谷。韓淮楚回頭一看,卻見小妮子項追不知何時摸到了身後,手中提著一籃。
韓淮楚笑問:“追兒怎麼來了?”項追嗔道:“人家不能來看看你嗎?”韓淮楚連忙道:“當然可以。只是大小姐來看我這個小小的持戟郎中,會惹別人笑話的。”
項追“哼”了一聲:“我才不管別人怎麼看呢。就是要來看你。誰要嚼舌根,我去把他舌頭給剁下來。”
以項追的性格,誰惹惱了她,真的把人家舌頭剁下來也保不定做得出。韓淮楚聞言啞然。
項追忽然柔柔一笑,從提籃中端出一缽,說道:“這是本姑娘今日的例飯。你重傷還未好透,需要吃好一點,就便宜你吧。”
韓淮楚望著那缽,下面是白米飯,上面有幾片豬肉,兩根雞腿。頓時心生感動,“追兒竟自己捱餓,省下來給我吃。”
是時遍地饑饉,投身行伍也只能混一碗飯吃。有時軍糧接濟不上,還得捱餓。像韓淮楚這等普通士兵,例飯只是米飯一碗,一點青菜,大鍋的清湯。只有那些百將以上的將官,碗裡才見得到葷腥。項追是項羽的妹子,自然例飯中有肉吃。
韓淮楚忙說道:“這怎麼行!追兒你自己不吃,可別餓壞了。”項追咯咯一笑:“放心吧信哥哥。追兒早吃過了。”韓淮楚愕然道:“你例飯就這麼一點,動都沒動,哪裡吃過了?”項追笑個不停,說道:“我羽哥哥飯量大,隨便偷他一點,他也不知道。”
韓淮楚聽她這麼說,就放心接過那缽,拿著竹筷往嘴裡扒拉起來。項追看著他狼吞虎嚥的樣子,一臉的甜甜笑容,彷彿那正在狼吞虎嚥的不是她的信哥哥,而是她自己。
項追忽然問道:“剛才虞姐姐問你可有破城之法,你怎不答?”韓淮楚嘆了口氣:“如今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持戟郎中,說出的話誰會聽。你哥哥最看不起我,要知道是我的主意,一定不會採納。”
項追便問:“如果是你來統兵,這一仗你想怎麼打?”韓淮楚微微一笑:“如果我來統兵,這城就不攻。”項追惑道:“不攻城,如何能破城?信哥哥你說笑話了。”
韓淮楚便緩緩說出心中所想:“那楊熊據城堅守,只是為了阻擾我軍追擊章邯。其實就算追上了,以章邯的作戰能力也未必討得了好。那章邯大軍過了黃河,楊熊便要棄城而逃。不如將城池團團圍住,切斷楊熊的歸路。章邯大軍渡河而去,必不會回頭來救楊熊,這城陽便成孤城一座,士兵必人心惶惶。那楊熊想要堅守恐怕也無法守,早晚有人獻城而降。只須三日,城中必然生亂,可不攻自破。”
項追拍著小手道:“好啊,這主意不錯。”一扭身,進了中軍大帳。
韓淮楚心想,“莫非追兒要把這計策告訴給項羽,那項羽聽追兒口中說出,一定知道是小生的主意,不知會不會採納?”
只聽項追銀鈴般的聲音從帳門響起:“虞姐姐,你出來一下。”
那項追將小手一招,喚虞芷雅出來。虞芷雅不明就裡,走了出來,問道:“項姑娘喚我何事?”
只見項追將嘴湊到虞芷雅耳邊,小聲地嘀咕一陣,一邊說,一邊朝韓淮楚這廂笑來。虞芷雅也滿眼含笑,不住拿妙目看向韓淮楚。
項追聲音雖小,哪裡逃得過韓淮楚的耳朵。聽得他是哭笑不得,“追兒將小生的計謀,統統給芷雅說了。要是這樣,還不如剛才芷雅問起時我便說出,如今換追兒口中道出,這是個什麼事啊!”
那虞芷雅聽完,滿含笑意,走進帳中去了。
※※※
楚軍對城陽的兇猛攻勢,突然停了下來。一日一夜,皆未見動靜。
而楚軍大將鍾離昧,連夜率一萬精騎,偷偷繞過城陽,直撲秦軍佔領的濮陽城。那濮陽現任守將周引,是被韓淮楚斬於馬下的秦將周內的胞弟,城中只有兩千府兵防守。
鍾離昧精騎一來,那還不摧朽拉枯?還未攻城,直把號角一吹,就嚇得周引棄城而逃。
與此同時,項羽已調撥軍馬,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將城陽城團團圍定,如鐵桶一般。真是密密麻麻連蒼蠅都飛不走一隻。
次日天一亮,從城陽城頭向下一望,四野盡插楚軍的黑熊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