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就是一天。眼看紅日西墜,遊客們紛紛下山,石甕谷已空無一人,張良依然不見歸來。
韓淮楚只告了一天假,今日等不到只好明日再來。正準備起身,忽聽身後一人笑道:“韓大將軍光臨貧道道場,為何不去西繡峰一遊?”
那韓大將軍還是韓淮楚未當齊王前的稱呼,此時他臉上罩了一副面具,身份是韓國將軍,誰能認他出來?而那人身在他身後咫尺,以韓淮楚的功力居然毫無察覺!
韓淮楚驚詫地回過頭來,只見老嫗手挽藤杖立在他身後,卻是那驪山老母。
“怪不得她認出我來。我這奈米材料做成的面具能騙過天下人,卻騙不過這個有億萬年道行的驪山老母。”韓淮楚忙不迭叩頭行禮:“原來是仙長降臨。庶民拜見仙長。”
驪山老母將他手一託,笑呵呵道:“你與貧道乃是老相識,韓大將軍何必客氣。貧道見你今日至此,卻在這潭邊呆呆坐了一天,卻是為何?”
韓淮楚正不知張良去了何處,心想這驪山老母神通廣大,何不問她。便道:“庶民是來造訪留侯張良而來,卻久等不見她歸來。仙長可知子房先生行蹤?”
“什麼先生,分明就是個女娃娃,她就在貧道那老母殿中,今日就在觀中過夜,是不會回來了。韓大將軍原來是找你老情人來著。”驪山老母笑道。
“看來良妹那女兒家身份也瞞不過這慧眼如燭的仙人。”韓淮楚紅了臉,又問:“留侯何故整夜不歸,要在仙長觀中過夜?”
“她啊,聽唐宣明將道經聽了一天,明日還要聽經。這西繡峰一上一下對她來說十分吃力,便在觀中歇息一宿。”驪山老母解釋道。
那唐宣明就是商山四皓中的老大。幾年前韓淮楚將商山四皓從商山接下來,薦到驪山老母殿中混碗飯吃賴以生活。
“那四個老廢物本來是地仙,別的本事沒有,講那道家經文最拿手不過。想不到良妹在驪山療養,竟結識了商山四皓。”
史書上那神來一筆,張良搬出商山四皓儲存大漢儲君劉盈。韓淮楚原來還想日後張良遇到關乎太子廢立的難題,自己替她請出這四位高人,看來已不需要。
張良多年一心只想光復她韓國,戰火硝煙中也不見她對仙道有半點興趣。韓淮楚就不知道她何以會聽商山四皓講什麼道經。
“多謝仙長告知。庶民這就去西繡峰。”韓淮楚拱手向驪山老母告辭。
“別急別急。韓大將軍輕功雖然高明,上那西繡峰恐怕也得一個時辰。既然被貧道見到,就讓貧道送你上山。”
※※※
驪山老母送韓淮楚上山,只把那袖子一拂。韓淮楚就如騰雲駕霧一般身軀向上直升直升。等他落到地上,已到一庭院之中。
那老母殿香火鼎盛殿堂眾多也是後世之事。這時那老母殿只有主殿一間,祭殿一間,配殿一間。韓淮楚落到庭院時,山門已關,院落內已被道士打掃得乾乾淨淨,個人都回了房間,院內空無一人。
“這裡有一排耳房,卻不知良妹在哪一間歇息?”韓淮楚不敢驚動觀中道士,躊躇著不知向何方邁步。
一陣悽婉的琴聲從一耳房傳來。大弦嘈嘈,小弦切切,幽愁暗恨,隨著那手指撥動琴絃而生。韓淮楚聆聽著那琴聲,彷彿痴了。
那琴曲就是韓淮楚第一次見到張良在語嫣山莊為張良彈奏的那曲《虞美人》。而在此時此刻,張良又彈奏起這曲,是否心中正在懷想著與他一夜邂逅的點點滴滴。
“若是她思憶著她的信郎,那韓信就在長安淮陰侯府中,為何不去找他?”問號在韓淮楚腦中閃爍。
一曲既罷,就聽纖指收撥一劃,那耳房中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韓淮楚心中砰砰亂跳,走到那門外伸手一扣。
“是誰?”房內張良那熟悉的聲音傳出。
“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韓淮楚沙啞著說道。
張良雖彈奏了那曲《虞美人》,但並未出聲吟唱。天下間還有誰會知道那曲《虞美人》的歌詞?
韓淮楚說著那歌詞,心中滿是期待,希望張良像以往悄悄開啟屋門,將自己一把拉進去,掩上門來個熱情的擁吻。
“原來是淮陰侯大駕光臨。皇上嚴禁你出城半步。你如何敢犯禁出城到這驪山而來?”張良話語中沒有半點溫柔,而是嚴厲的口氣。
“原來她將我當成了那韓信!”韓淮楚暈得不輕。
“良妹且開啟這門,聽為兄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