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道聖旨,書上有傳國玉璽(和氏璧)蓋上的大印。也就是說這信是劉邦書就,用飛鴿傳回平城。
那劉邦會咬破自己“龍指”給叛將寫一封血書嗎?未必。白登山上肯代劉邦流血的漢軍將士不計其數。
想來也是,那樊噲只是一個太尉,如何有膽答應叛將的條件封人家為王?只有劉邦親自書寫,那些叛將才能吃下定心丸。
劉邦居然冊封那趙利為西趙王,還要把封給二哥劉仲的代郡拿過來轉送給人家,這樁事對劉邦就是奇恥大辱,史書上是從所未聞。韓淮楚看後是驚訝萬分。
各取所需,地地道道的政治交易。據韓淮楚所知,這交易並沒有成功。
人說天子金口玉言,聖旨上有傳國玉璽的大印。既然答應封那趙利為王,就該兌現將雁門代郡封給人家。可是韓淮楚的記憶中,從來就沒有什麼西趙王。
是劉邦脫險之後不認賬,還是那些叛將沒有去抄匈奴人的後路?韓淮楚暗自猜測。
劉邦發起誓來就當是吃飯拉屎,從來就沒有金口玉言這種概念。相信他的什麼約定,到時保準是後悔藥都來不及吃。
無論叛軍是否出兵句注山斷匈奴歸路,只要他們與漢軍有所接觸,韓淮楚相信訊息一定會傳到冒頓耳中。叛軍擁立趙利為王,本就是首鼠兩端沒有與匈奴一條心。而今叛軍與漢軍暗通款曲,那冒頓如何靜得下心?
劉邦被圍本來是一塊到手的香饃饃,那冒頓是烤著吃還是蒸著吃皆隨他心意。如果叛軍倒向漢軍這邊,劉邦就變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
這話怎麼說呢?將劉邦做掉不難,可對冒頓吞併中原的雄圖並無裨益。那劉邦若死在白登山胡人之手,平城的大隊漢軍一定會來拼命。而那退路句注山被曼丘臣等佔領,得知後院起火,匈奴將士恐慌之下,未必敵得過這支在楚漢烽火中身經百戰的漢軍。將傾國之軍押寶在這一戰,冒頓絕對是賭不起。
賭不起就收手,不如就此解開一角,放劉邦一條生路?先揮軍馬邑料理清楚後院再說。
想通了這些,韓淮楚對馬邑一行能否說動叛軍出兵斷匈奴後路也就不怎麼在意。
韓淮楚接著想到,那些史家當然不會將天子的奇恥大辱載入史冊,而將筆墨一股腦潑向陳平。這段歷史就爛在劉邦的肚子裡,湮滅在歷史滾滾洪流之中。只有那曾參與過這場漢匈大戰的幾位高階將領才瞭解真相。陳平成了功臣,那獻上奇計的幕後功臣張良卻無人提及。
※※※
匹馬單刀,路上遇到的幾路匈奴軍攔截均被韓淮楚輕易闖過。
匈奴劫掠過的雁門郡一片蕭條。年輕力壯的漢子都被匈奴軍擄走做了奴隸,有一點姿色的婦女也被匈奴軍搶走成為發洩獸慾的工具,村落裡被匈奴軍焚燒餘煙未盡,只剩下老人與小孩。韓淮楚從白登山一路走來,聽到家家戶戶哭聲一片。
“苦難的大漢子民!受那胡虜擄掠還不知要苦多少年!”韓淮楚望著這悲慘的景象,發出悲天憫人的嘆息。
以韓淮楚之能,若是能讓他領兵與匈奴決戰,或許也能創下後世那霍去病創下的輝煌。但結束這苦難還要等到漢武帝打敗匈奴之時,只是一個過客不能干預歷史分毫的韓淮楚對此也是有心無力。
店不開門市不開張,好不容易在一座小鎮中找到一位裁縫,將那信囊細心地縫好。韓淮楚這才來到馬邑。
那馬邑城已是空前戒備,提防的是漢軍襲關,城樓上站的都是叛軍。漢軍送給那韓王信的十萬支利箭,如今成了叛軍對付漢軍的利器。
經過連續敗仗,韓王信的部隊只剩下兩萬左右。哪裡知道他信賴的兩員愛將待他逃走大漠之後,竟撇下他另立趙利為王,以號召民眾。這真是亂得可以,那曼丘臣王黃也糊塗得可以。憑那趙利的號召力絕對抗不住漢國大軍的碾壓,靠山還是那匈奴。既已歸降匈奴,再立趙氏為王,豈不是將靠山都得罪?沒有匈奴人的翼護,那馬邑城如何能保住不失?
韓淮楚通明來意,城樓上經過一番詢問,將那城門開啟一角,垂下吊橋,放韓淮楚進城。
韓淮楚先被安排到驛館住下。他滿心指望能見到那兩員叛將曼丘臣與王黃,甚至被那趙利召見。哪知那驛館的典客將書信收去之後,就不見迴音。
沒有人召見他,一連兩日都是如此。
漢天子被圍那邊是十萬火急,按理說那兩位叛將應該立即接見漢軍信使,這邊卻“不待見”,說明什麼?
馬邑城兩萬軍馬,要去抄冒頓的後路那也是一場豪賭,賭勝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