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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弟這棋下不成,那傅寬上馬而去。
趙軍眾將齊問:“大帥先頭要退兵,方才為何又說要在此分個勝負?”
陳餘“嗨”了一聲:說道:“吾師弟哪是要與本帥下棋?戰場如棋,這是借下棋來譏本帥吃他敗仗也。”
吃了敗仗只怪自己兵法沒有學好,還有什麼好想。眾將便問:“此地作戰於我大軍不利,如何能勝得漢狗?”
陳餘冷笑一聲:“諸君且稍安勿躁。漢狗雖一時得意,本帥方才想出一策,管叫那漢狗個個死無葬身之地。”眾將奇問:“大帥有何妙計破敵?”陳餘笑道:“本帥只須調撥戰船至那上游娘子關,預計明日黃昏可以趕到。只要那戰船一到,憑漢軍那些木筏如何是我水師敵手?我們來個前後夾擊,漢軍焉能不敗?”
若是趙軍戰船趕到這裡,先摧毀河面上漢軍的木筏,再從水上隔遠了一波亂箭,背靠綿蔓水的漢軍就只有捱打不能還手的份了。
眾將聞言精神一振,齊稱高明。
只聽陳餘說道:“傳本帥軍令,令那戚奉領兩萬精兵,帶兩百面櫓盾,火速趕來此地。只待戰船一到,就全殲漢軍。”
於是陳餘改變主意。那趙軍就地駐紮,既不攻也不退,與漢軍玩起熬時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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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傅寬回到漢軍正中,將事情經過對韓淮楚一說,韓淮楚笑道:“陳餘師兄太過心高氣傲,多年還是這副脾氣。今日這脾氣,卻要將他趙國葬送也。”
傅寬又道:“末將見那成安君,只見他面色慘白,便是坐著也要人扶持,案上放了一碗燕窩粥,疑他有重病在身。”
韓淮楚聞言一愣,呆立良久,長嘆道:“吾縱橫家師兄弟,又有一人要喪在本帥手中矣。”
師兄弟兵戎相見,以命相搏。戰死者飲恨魂歸天國,戰勝者沙場揚威。無情的戰場,就是這般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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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在熬時間,想打漢軍一個夾心餅乾;漢軍同樣在熬時間,想抄趙軍的老家。各有各的算計,為的都是一口將對手吞吃。
夜色降臨,趙軍想籤一個陣前停戰協議讓將士輪番睡覺,可漢軍這邊不肯答應。
漢軍從昨夜亥時傳餐,今夜子時渡河,又與趙軍激戰數場,一直未得睡眠,難道精力比趙軍還旺盛嗎?明日若是蒯通的奇兵得手,還有殲滅趙軍的大戰。如休整得不好,一個個疲憊不堪,如何去戰場玩命?
漢軍這邊都在輪番睡覺,卻不會讓對手好好睡覺。讓你疲憊不堪,而我養足了精神體力恢復,明天再好好收拾你丫的。
漢軍採取了騷擾戰術,讓就地躺下睡覺的趙軍是徹夜不寧,一刻也別想閤眼。
騷擾也是一門學問,既能讓人家打不著你,又要你能打著人家。趙軍有十餘萬大軍,你要去騷擾人家,可別把自己給做掉了?
現在趙軍想做掉那些來騷擾的漢軍也是不能,原因還是漢軍那些不畏利箭的藤甲兵。
那些藤甲兵扛著弩機不時從山道上呼嘯而至衝到趙軍陣地前緣,一到勁弩的射程之內就跳下馬亂放一波弩箭。趙軍吃虧在櫓盾稀少,一波箭下去必有死傷。藤甲兵不怕你射箭,要對付這些藤甲兵也只有用騎兵來驅趕。待到怒氣衝衝的趙軍騎兵從陣中馳出,那些藤甲兵跨上馬就往回跑。趙軍騎兵也不敢追上去喂漢軍的利箭,只好撤兵了事。等到一輪騷擾剛剛結束想合一下眼小眯一陣,漢軍的下一輪騷擾又開始上演。
像這樣一幕的鏡頭一晚上只要發生一起,那趙軍將士就得提心吊膽時刻防著漢軍來偷襲餵了冷箭。何況是一晚上發生了七八次?
要問漢軍的藤甲兵精力為什麼這麼旺盛?他們不必休息嗎?這個很簡單,脫下藤甲來換一批人上就行了。
結果一晚上趙軍被弄得神經兮兮,個個臉上長了眼袋精神懨懨的。而漢軍卻神完氣足站起來又是好漢一條。
那趙軍主帥陳餘吐血兩次,若是能休整一下也好,偏偏漢軍如此可惡不讓他有絲毫安寧。陳餘經夜咯血不停,只靠著一股信念在強撐——明日戰船一到,漢軍就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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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對手,漢軍主帥韓淮楚也是一宿未眠,只因被蒯通帶走的信鴿還沒有飛回。
這信鴿不回來,就不知道漢軍的奇兵走到那抱犢寨沒有,也不知道趙軍大營的軍馬是否已經調出。心中記掛著這關係戰場勝負的關鍵,在這個節骨眼上,韓淮楚哪裡能夠睡得著。
藤甲兵的騷擾還在繼續。水聲濤濤,河灘上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