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追還在那漠北痴痴地等著他,他不知道是否到時要將自己的底細合盤對安若素講明,帶她一起去找心愛的追兒。那項追說過能夠容忍有一天美夢醒來,發現身邊的親人忽然不見。韓淮楚卻不能保證這小丫頭能像項追一般,也能夠容忍自己的離去。
女人心,海底針。韓淮楚就算有帶安若素同去之心,焉知安若素情不情願?
“或許她一心盼著嫁給我,是看中了我手中的權勢與地位吧。有朝一日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是仗劍走天涯的江湖浪人一個,她還會不會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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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在這邊胡思亂想,那邊又上演了幾個節目,也都是齊地婚嫁的風俗。
先是安若素坐在她娘,也就是韓淮楚的岳母腿上,由安夫人喂上轎飯。而後安若素哭哭啼啼不肯上花轎,安夫人不停地勸說。安若素終於流淚惜別。然後由安若素的兄長安獻之將她抱起抬上花轎。之後安獻之在她腳底下放了一隻焚著炭火、香料的火熜,花轎的後轎槓上擱系一條席子,名為“轎內火熜,轎後席子”。這時便有安府的僕傭燃放爆竹,在花轎頂上撒放茶葉與粟米。
韓淮楚便拜別安夫人,起轎而行。安獻之隨轎而行。到了中途那火熜熄滅,安獻之用布囊包了一囊火熜灰,即折返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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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妃駕到!”孟祝一聲唱諾。
群臣與賓客忙不迭興奮地站起身。只見韓淮楚掀開轎簾,扶那安若素下轎。二人手牽手大踏步走進。
“齊王人中龍鳳,齊王妃儷質天成,真是天作之合也!”只聽到一片讚譽之聲。
中國的婚禮各地都一樣,幾千年來也沒什麼不同,還是老三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然後就是送入洞房。
這天地隨處可拜,然而韓淮楚沒有高堂,就由那孟祝專程從淮陰請來的遠房“大伯”充數。二人對拜完畢,宮女便引著安若素步入洞房。那安若素姍姍離去,直惹來一片火辣辣的目光。
眾人早已是飢腸咕嚕,一場盛宴開席。整個下午,韓淮楚都陪著群臣與各國使者飲宴。就有一幫從民間請來的優伶為眾人表演歌舞助興。
等到曲終人盡,那夜幕也降臨下來。韓淮楚由宮女引著,來到今夜的洞房——為齊王妃臨時準備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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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早逢甘雨,他鄉遇故知,便是人生四大樂事。韓淮楚不是懵懂無知的魯男子早就試過男女之間的歡愛,卻是第一次成婚,還是有那麼一點激動的感覺。
只見那寢宮中一片喜慶。窗上貼了大紅的雙喜字,床前掛了“百子帳”,錦衾繡的是一百個小娃娃的頭像,皆取多子多福之意。那新娘子就坐在案邊,鳳冠已經除下,一頭青絲梳成了蟬翼狀,正靜靜等候著他這個郎君的到來。七八名宮女宦者簇擁在她周圍。
“多子多福!卻不知我這個齊王是沒有那個福氣的。”韓淮楚見了這副陳設,是滿腹苦笑。
那安若素見他進來,起身相迎,又要跪拜。韓淮楚伸手攔住,說道:“你我從此便是夫妻,何用這多禮節。”
只聽一黃門內侍高聲喊道:“請大王與王妃行合巹禮。”端了一個盤子,盛了兩盅酒近前。
合巹禮就是飲交杯酒。韓淮楚與安若素手臂交叉著手臂將那酒飲了。
燈下看美人本是撩人,那安若素飲了一杯酒,唇如渥珠,臉似燒霞,越發妖嬈迷人。
便見那內侍跪下奏稱:“合巹禮畢,請王妃除服。”
“除服?莫不是要脫衣服?不至於當著這幾個人妖脫得精光吧?”韓淮楚看著那屋子裡幾名男女宮人,面孔有點發燒。
原來並不是他想的那麼回事。只見幾名宮女圍住安若素,先替她脫下吉服,而後換上一件絲質的紗裙,也就是一套便裝而已。
但那換衣的過程都落入了韓淮楚眼底。那吉服褪去,打眼就欣賞到一抹鵝黃色的褻衣包裹著安若素一對高聳的玉兔與那欺霜賽雪的肌膚看得韓淮楚攝魂奪目。
“真是有料啊!後世曹子建《洛神賦》中描寫宓妃所作的‘襛纖得衷,修短合度’用到她身上那是再恰當不過了。”韓淮楚直愣愣地望著安若素那濃洩的春光,想著這閉月羞花的美人就將成為自己的妻子,一股衝動從體內蓬勃而生。
那安若素見韓淮楚這般看著自己,羞不自抑,已經發燒的嬌靨更是紅豔欲滴。
“請大王除服!”那內侍又跪下奏稱。
韓淮楚這次有了經驗,知道是要換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