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泰山氣勢雄偉為五嶽之首,自古是遊覽勝地。道上行人甚多絡繹不絕,也分不出是踏青而來的遊客還是赴論戰大會的學士。
韓淮楚這身裝扮,就算別人認不出他是韓大將軍至少也是個地位尊崇的將軍。路上行人見他策馬而過,皆自動閃身讓路。
大會明日才開幕,今日便要投宿。韓淮楚到了山下小鎮這麼一問,方知那山下的客棧皆已客滿。原來今年這論戰大會定在泰山,引來四方遊客觀看,那泰山腳下有限的幾家客棧便告吃緊。
韓淮楚習武之人,便是露宿山野也能捱得,也不在意找不找得到住宿。心想隨便找一處打坐幾個時辰,到明日子夜上山,正好趕在清晨觀賞日出。於是牽了馬,在小鎮上隨便溜達。
只見前方喧鬧聲傳來,卻是一座三層樓的酒肆,牌匾上用紅丹書了三字:東嶽樓。一杆斗大的酒旗斜斜插出,老遠就聞到一股馥郁的酒香。
在這小鎮上,數這家酒肆規模最大。韓淮楚正好腹中飢餓,便向那酒肆走去。
“將軍可是要用餐?”剛到門口,酒肆裡的小二急急奔出,扯住韓淮楚的馬問道。
“把我這馬拴去餵食,可要照料好了。”韓淮楚吩咐一聲,提腳跨進樓內。
只見那底層大廳內擺了十幾張桌子,均已滿座。滿屋的人吆三喝四,甚是熱鬧。小二道:“第三層還有空座,將軍且隨小的上樓。”將韓淮楚引上第三層,尋了個臨窗的桌子坐了。
韓淮楚笑問:“你們家的酒怎恁般香法?賣的是什麼酒?”小二答道:“這是俺家自釀的石斛山藥酒,補腎健脾,遠近聞名。將軍到俺這裡,算是走對了。不知將軍點什麼菜下酒?”
韓淮楚便觀那菜譜,卻見最左邊寫著四字:孔府全宴。有那清湯銀耳、九轉大腸、鍋爆燎肉、糖醋黃河鯉魚、鍋塌蠣黃、湯爆雙脆、賽螃蟹、熗腰花、清湯燕菜、鍋燒肘子十道齊地菜餚,標價十兩銀子。
“好傢伙!一頓吃掉十兩銀子,卻不知天下黎民還在水深火熱之中。”韓淮楚跳過那孔府全宴,繼續往下看。只挑了一份五香醬雞與幹爛魚片,一碟花生米,要了一小壺酒與一盤饅頭。
那小二看韓淮楚這身裝扮,以為來了大主顧,卻見他只點了這麼兩道菜,心有不甘道:“將軍不嚐嚐這孔府全宴嗎?這可是俺家的招牌菜呢。”韓淮楚笑道:“我一人哪吃得這麼多。還是省省吧。吃飽喝足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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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話間,只聽樓下一陣喧譁。韓淮楚憑窗向下一看,卻見那酒肆門口來了一位年輕的公子,用白布鋪在地上,在那裡擺了一個攤。四周人頭湧動,圍著那攤都在觀睹那白布上寫的字。
那公子生得好生俊俏,眉似月彎,臉若敷粉,唇若點漆,身材纖長,鼻若凝脂,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睛爍如星辰,滿含戲謔望著他周圍一個個沉思的遊人,似笑非笑。
韓淮楚納悶地對小二問道:“外間怎這般喧鬧?”
“待小人出去看看。”小二在掌櫃處報過選單,下樓而去。
過不多久,小二回來說道:“那個俊俏的後生,懸賞出題考問四方遊客。”
韓淮楚漫不經心問道:“懸的什麼賞,出的什麼題?”小二回道:“那後生的懸賞就是俺家招牌菜——孔府全宴。出的難題嘛。好像是分什麼油。那題十分複雜,小的也不怎麼懂。將軍出外看看便知。”
“分油?”韓淮楚臉上現出詭異的神色。
韓信分油的傳說才傳到後世,不說家喻戶曉,神州大地估計也有一半人聽說過。韓淮楚也從一些亂七八糟的雜誌讀過,讀過也就忘記了,並不是記得很清楚,也不知那是野史還是真有其事。而今日就遇到有人出了個“分油”的難題,而自己是冒了韓信的名,可不是太過巧合?
“難道這油合該自己來分,難題合該自己來解答?”韓淮楚忍著內心震撼,不動聲色問道:“可有遊人解答出那難題?”
“那攤前圍了幾十名遊客。卻好像那題甚難,遊客們皆在冥思苦想,卻無人答出。”小二說道。
“又不是什麼哥德巴赫猜想,什麼問題居然難住了幾十個遊人?”韓淮楚只覺得不可思議。
齊人多智,這問題說不定就有人想出,這油也並不一定非要他韓大將軍來分。韓淮楚便暫且按捺,由著店外那些遊人去想。
過了半個時辰,那樓下游人越聚越多,已有一百多人,七嘴八舌,都在討論那題,喧鬧聲越來越響,卻依然無人答出那道“分油”的難題。韓淮楚一邊飲酒,一邊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