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料那賊子並不會就此罷手,明日還要在路上弄神弄鬼。不如早派人埋伏在前方路上,將那廝拿下,看看究竟是何人!”韓淮楚叫來健將呂勝,如此吩咐一番。
當晚宿營,果然又有人弄神弄鬼。這一次不立碑,不掛壽衣,竟然抬了一口棺材擺在路上。被那健將呂勝逮個正著,押進韓淮楚的大帳。
“大王,賊子擒下了!”那呂勝興沖沖地前來稟報,身後跟著幾個漢子,皆五花大綁。
“二師兄,居然是你!”韓淮楚望著那漢子中的一人,大為愕然。
“師弟這齊王做得好威風啊!竟然把蒯某當做犯人押來。”蒯通語帶譏誚地說道。
“這是新入營的呂勝呂將軍,不識得二師兄,該是誤會了。”韓淮楚笑著解釋,連忙起身來為蒯通鬆綁。
“原來是蒯通蒯軍師。小將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呂勝忙過來賠禮。
蒯通搖了搖被繩索綁得僵硬的胳膊,翹起大拇指讚一聲:“師弟好忠義也!為報漢王拜帥之恩,不惜肝腦塗地。此番為那漢室江山,又要甘冒矢石沙場陷陣。”
蒯通的心思韓淮楚如何不知?說說反話發洩一下他的鬱悶而已。他料蒯通必有話說,對身邊眾人說道:“寡人與蒯師兄久未蒙面,諸位請退。”
待眾人退後,韓淮楚開口道:“二師兄好手段也,一封奏疏讓師弟我做上齊王,自個卻隱身不見。叫韓信難辭自請為王之咎。”
蒯通呵呵一笑,很放曠地說道:“做個小小藩王何足道哉?師弟若聽我之言,便是擁有四海君臨天下又有何難。”
“這蒯通果然又想勸我造劉邦的反。”韓淮楚搖頭道:“君臨天下者非天子莫屬。師弟受漢王之封須盡人臣之道,如何敢有非分之想?”
“若是師弟有做天子之相,卻不思進取,豈不是古人所云,天與不取反受其咎?”蒯通說道。
“師兄莫非看錯了,師弟我哪來天子之相?”韓淮楚笑道。
“錯不了!”蒯通很肯定地說道:“師弟你印堂之間紫氣越來越旺,主大富大貴之相。正是鴻運當頭,貴不可言。”
“這蒯通真的是搞錯了,竟把我練功結出的紫氣當成了天子之相。看來師傅鬼谷懸策相人之術他還沒學到家。”
韓淮楚笑道:“我已經裂土封王位極人臣,大富大貴已得。不敢再作他想。”
蒯通深施一禮,疾呼道:“師弟且聽吾一言!當今天下,劉項二雄懸命於師弟一人。師弟助漢則漢勝,為楚則楚勝。然而依蒯某看來,莫若自立為王兩不相助,三分鼎峙,靜待時機。如師弟之才,甲兵之盛,據海岱,並燕趙,得機則西向吞楚滅漢,為民請命,何人不服,何國不從?將來宰割天下,分封諸侯。諸侯俱懷德畏威,相率朝齊,豈不是霸業宏圖麼?似師弟今日出兵伐楚,只為漢王衝陷沙場,卻不知為自己打算,竊為師弟不取也。蒯某聞天與不取,反致受咎,時至不行,反致受殃,願師弟熟思之!”
熟思是不必了,韓淮楚早已想得透徹,依然笑道:“漢王待我甚厚,怎可向利而背恩乎?”
蒯通嗤笑一聲:“婦人之仁!從前常山王張耳,與那成安君陳餘,約為刎頸之交,後來為各自利益,卻反目成仇不惜兵戈相見。陳餘逐張耳於河南,張耳誅陳餘於泜水,頭足異處。師弟自思與漢王之交情,能如張耳陳餘否。古人云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狡兔死走狗烹,此乃至理名言。師弟涉西河,虜魏豹,擒夏說,下井陘,誅成安君之罪以令於趙,脅燕定齊。濰水一戰,斬殺楚人之兵二十萬眾。功勞之大,今古無人能及。卻是功高震主,岌岌可危也。若想全忠見好漢王,只恐夷族之禍不遠也。蒯某為師弟打下棺柩立下碑石購下壽衣,身後之事先為師弟備下!”
太精闢了!連夷族之禍都已料到。韓淮楚聽得蒯通一席話簡直佩服得不行。
他還是搖頭道:“師兄多慮了。漢王仁義之主,豈會加害於我?”
蒯通見韓淮楚還是不為所動,長嘆一聲道:“夫聽者事之候也,計者事之機也,聽過計失而能久安者,鮮矣。聽不失一二者,不可亂以言;計不失本末者,不可紛以辭。夫隨廝養之役者,失萬乘之權;守儋石之祿者,闕卿相之位。故知者決之斷也,疑者事之害也,審豪犛之小計,遺天下之大數,智誠知之,決弗敢行者,百事之禍也。故曰‘猛虎之猶豫,不若蜂蠆之致螫;騏驥之跼躅,不如駑馬之安步;孟賁之狐疑,不如庸夫之必至也;雖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瘖聾之指麾也。’此言貴能行之。夫功者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