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
鹿青崖咧嘴,臉上這才顯現出幾分往日的活潑靈慧來,他伸手捶了百里一拳,嗔道:“你這個奸商!”
百里鳳眸一挑,慢條斯理地回道:“無奸不商。”
“罷了罷了,反正我總是說不過你的!”鹿青崖斂了笑,抬眸,眼中映出一片陰霾,雲層翻湧,幾道雷光經過,霎時間,紫色兇光照亮半片天空。
他問:“何時啟程?”
“現在——”百里瞅了瞅天色,微笑:“下雨天走山路可是很麻煩的。”
鹿青崖順勢點頭:“也好。”他朝白姬彎身作了一揖,眉眼舒展,笑容真誠而清朗,似乎仍是那日席上風姿卓越世無雙的少年郎,可無形間,又有什麼變了。
“你們走,我原該設酒餞行。而今條件貧瘠,這頓酒便先記著,來日再補。”
“如此甚好,”百里狹眸淺笑:“君子一諾,不許反悔。”
他擺手,止住鹿青崖前來相送的步伐,搖頭:“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既然早也要別,晚也要別,倒不如就此別過吧。”
“也好,那我祝你和白姬一路順風。”
“保重。”
白姬頷首,儘管她與鹿青崖相識短暫,然談及離別,心中還是免不得升起幾分惆悵之意來。
她眼露不捨:“我們以後,還能再見嗎?”
鹿青崖微訝,然很快露出暖心的笑意:“自然,待我將山中諸事處理妥當,自會請你與百里來做客。屆時,可不許推脫說自己沒空。”
“不會,”白姬認真道:“再說,你還差我們一頓酒水呢。”
鹿青崖一愣,隨即無奈扶額。
“你和百里還真是一對。”
天生就具備叫人瞠目結舌的本領。
百里攬住白姬的肩膀,笑得很是自豪:“她這是捨不得你。”
白姬抬眉斜睨他,卻破天荒地沒有反駁。
百里喚來睚眥,兩人騎在它背上沿著來路離開。
遠望鹿青崖一人孑立的身影愈來愈小,她不由得問道:“我們就這樣離開嗎?”
百里回望,“你認為我們該留下來?”
白姬不說話。
“阿潯——”他眼睫微垂,唇邊漾開一絲無奈的笑意:“如今青崖既為族長,自然要磨練出獨當一面的魄力,我們若出手相幫,反而不好。”
“更何況,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既有相逢一日,那便有離別之時。”他嘆氣:“你要學著接受。”
白姬想起山神夙光,拯救一山生靈又有何用,到頭來還不是要受那七七四十九道玄雷之劫,忍那魂銷骨裂之苦。為何真正作惡之人可以逍遙法外,而好人卻終究沒有好報。
興許這世上本來就是不平高於公平。
雷聲漸響,天陰欲雨。
一滴冰涼的雨水打在白姬前額,她抬頭,看那在茫茫雨簾下澆築成一片花白的世界,低低嘆道:“下雨了。”
睚眥甩了甩微溼的鬢毛,開啟結界。
“主人,我們去哪兒?回家嗎?”
“不,轉道去東嶽華洲。”百里微微一笑,假裝沒看見白姬一下豎起的兩耳,慢條斯理道:“我與阿潯要去探望一故友。”
大雨瓢潑,席捲整片東部,整整三日,陰雲密佈,未見天明。
白姬坐在臨窗的雅座上,看屋簷上一溜雨線刷刷落下,濺在溼滑青磚上。
對面,百里揭開蒸籠,望著籠中六隻白生生胖鼓鼓的小湯包,隔著騰騰白霧,清俊的面上竟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他執筷,迫不及待地夾了一隻放入白姬碗中。
一臉獻寶地看著她:“阿潯,快嚐嚐,這富春樓可是百年老字號,吃遍大江南北,還是他家的小湯包做得最是入味。”
白姬低頭瞧一眼,皮薄餡多,晶瑩剔透。
看上去似乎很好吃,不過這顯然不是重點——
她抬眸看百里,微微蹙眉:“我們只是過來吃湯包?”
“急什麼?”百里慢條斯理地咬開湯包那層薄薄的皮,吸允著那鮮美的汁水,鳳眸看向白姬,眼角一勾緩緩帶起優哉遊哉的笑來。
“吃完早飯才有力氣辦正事不是?”
白姬這一想,倒也不是全無道理。
遂點頭,“吃完就走。”
她用筷子夾起那熱乎乎的小湯包,想也未想,直接塞入嘴中。
“……”
等到百里欲出言提醒,她已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