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短暫的十六年,從未奢望過會有那麼一天,有人珍視她如自己的性命,原以為這個人永不會出現,可他卻出現了……
白姬攙著他手臂的力度驟然收緊,壓低聲音道:“既如此,那你便更不能死了。”
“恩,我不死。”百里抬手在她髮旋輕柔地摸了兩把,含笑道:“我還得活著給你攢嫁妝呢,我不死,阿潯乖。”儘管他說得信誓旦旦,然白姬仍是感覺他身體越來越涼,手更是和浸了冷水一樣冰涼冰涼的。她憂鬱地攥緊百里的指尖,對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都不再害怕,只希望能夠快點走出這個鬼地方!
廊子盡頭傳來重重的腳步聲,一角赭紅色裙幅出現在拐角,來人的臉在宮燈映照下一寸寸變亮,寬大裙幅逶迤身後,裙面織有一幅金鳳振翅圖,每一根鳳翎皆由金線勾勒,雍容華美,貴氣逼人。來人頭梳高髻,鴉黑雲鬢紋絲不亂,戴一頂十二攢珠玉鑲金的芙蓉冠於頭上非但不顯俗豔,反而襯得她顧盼神飛,明豔逼人。隨著她整個人走到近前,白姬的呼吸也隨之沉重起來。
大皇姐……
白姬的視線隨即落在墜露的小腹,儘管她衣袖輕掩,然仔細看,依舊能看出有略微的隆起。她果真是懷孕了,實在想象不到曾經眼高於頂,對駙馬候選者百般挑剔的她竟也會與人私通,物件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侍衛?!
“正所謂,飢不擇食,貧不擇妻。”耳畔響起百里不屑且冷然的聲音:“大公主當年已近二十,若擺在尋常人家,早已是過了適婚年齡的女子,正因為她是帝姬,才有權遲遲拖到現在,不過眼看國之將覆,前途渺茫,死了倒也罷,若是運氣不好讓西羌人逮住才後患無窮。可在那種情況下,連皇帝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她區區一位帝姬,有何資格來獲取生的機會呢?”他頓了頓,一陣見血地指出:“唯有留下皇室血脈一條途徑。她只需一句話,便可讓所有男人對她俯首稱臣,懷個孩子而已,比起活著,貞潔又算得什麼?!”
墜露在門外徘徊片刻,最終推門而入,白姬收回眼,恍然大悟道:“這的確是她的行事風格,不過你怎麼會這麼清楚?”
百里勾唇一笑,“猜的。”
至於某位大公主夜半登門寬衣解帶那一系列不知廉恥的行徑,阿潯還是不知道的為妙。
“啪……”殿內響起一記清脆的巴掌聲。乾貞帝憤怒的聲音從裡面傳了開來:“你是朕的親妹妹!朕向來視你若珍寶,捨不得你受半點委屈,為何你還要做出這種丟盡皇室臉面的事!?”
墜露嗚咽的聲音隨之響起:“皇兄,是我錯了,都是那侍衛引誘我,我一時迷怔才會釀下如此大禍!”她咬唇,鳳目中透出破釜沉舟的決心來:“如果掌擊我能夠解氣的話那皇兄您就出手吧!墜露只求您不要讓嬤嬤弄掉這個孩子,畢竟他是皇室最後的血脈啊!”
“你!你!”乾貞帝高舉著的手掌顫抖著,最終還是沒有落下來。他頹然地坐回了御座上,兩手掩面,“你走吧……”他痛苦道:“孩子的事,容朕在想一想。”
語落,墜露眸中劃過一片精光,她用袖拭了拭淚,低聲道:“是,皇兄。”
腳步聲漸次響起,墜露開啟殿門,與面對她的白姬擦肩而過,她嘴角掛著白姬再熟知不過的微笑,每當她奸計得逞或自鳴得意時,這種笑容總會在她那形狀姣好曼妙的紅唇邊浮現。
真不敢相信,自己就是這麼被算計死的……
白姬以手扶額,低聲嘆道:“從前,我總是疲於應付宮中那些勾心鬥角,一心想著如果墜露欺負過來,那我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只是將不甘和憤怒壓抑於心,卻從來沒有一次想過要為自己所承受的不公待遇而回擊,如今想來,像我這樣的人,死了也是活該罷!”她蹙眉,即便不情願,卻必須承認:“我啊,自己是包子,就別嫌狗惦記!”
“噗……”百里捂嘴,眼珠在身上轉了一遭,恩,果然是一隻好軟好香的大白包子!
這人啊,都到這種生死攸關的檔口還老不正經,白姬眸子一斜:“很好笑麼?”
“哪有,我只是覺得這比喻不錯,快看……是第四扇門。”
此時,倚香樓中……
日暮西垂,黃昏將至,樓內張燈結綵即將開張迎客。鴇母披著一件水紅色小褂坐在廊子下看賬本,右手兩指夾著杆水煙,時不時地吸上兩口,神情慵懶饜足。忽地一陣天旋地轉,她倒頭栽在地上,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剛抬起頭,簷下撲簌簌落了一串灰,弄得她滿嘴都是。
“我呸……什麼玩意兒這是!”鴇母搖擺起身,正想開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