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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裡變回幼童模樣,恐怕便是那生苦在作祟,後來頭髮全白卻是應了那老苦,至於其他六苦,雖尚未在表象體現出來,恐怕亦在內裡折磨著他……

想到他每日每夜所承受的那些痛苦,她心頭就像是懸著一把刀,不知何時跌落下來,將心剁得稀巴爛粉粉碎。

“上神——”她渴望又難掩急迫地看向太阿:“聽聞您悟道之境便是八苦,不知對此咒,可有甚麼破解之術啊?!”

太阿沉吟片刻,繼而道:“解咒我是外行,若單論這八苦之境,倒算是小有勘破。既然事關你友人性命,我便勉力試一試吧。”

白姬目光一喜:“多謝上神!”

太阿頷首,忽而轉身,指尖一點指向那片開得正盛的桃林,問道:“你看這桃花美麼?”

白姬雖然不明就裡,仍是順著他的話答道:“美。”卻美得很不真實。

“很好。”太阿抬眉,忽地一拂袖,眼前驀地暗下來,霎時間,桃林,湖水全部煙消雲散,二人面前唯有孤零零的一截山丘,映照著一輪孤月,以及暗淡的星辰。

他唇角輕掀,目光掠過白姬,問:“如今還美麼?”

白姬:“……”

他側身站在夜空下,煢煢孑立:“你看我喜歡這桃花,便施了法術將它留在這裡,只要法術在,這十里桃林湖光水色便不會有褪去的那一天,可它真實麼?不,一旦法術破滅,這一切仍舊如那鏡花水月般抓不住摸不著,是空,是虛妄。”

太阿的聲線悠遠而沉靜,漆黑的夜,昏淡的月色越發襯得他眼眸亮若星辰,灼得白姬雙眼刺痛。

“其實,世間萬物,人也好,神仙也好,妖魔亦如是,你所煩擾的一切就像是先前那片湖水,以為它深不可測,以為踩進去就會墮入深淵,其實不然,這些都只是你自以為的表象而已。要想看清路的本來面貌,只有破除表象,跳出執迷這一條道路而已。”

語落,眼前驀地大亮,白姬再度抬眸,她與太阿仍是對坐在這一方小亭之中,手捧茶盞,他從肩上拂下一朵嫩紅的花瓣,低眉淺笑的模樣真真像極了百里,她忽然覺得眼眶微澀,匆忙低下頭來。

“上神的意思是……”她不靈慧,亦不蠢笨,思忖片刻,便明白太阿字裡行間想要表達的意思:“咒術的痛苦來源並非源於八苦,而是起於自身?”

“不錯。”太阿看她的目光裡流露出一份欣賞:“咒術本身並無多大殺傷力,但卻誘使並將這種執念轉而化為束縛他自己的桎梏,執念越深,對其自身的傷害便也越深。”

“既如此,那上神可有解救之法?”

太阿搖頭:“有何辦法?念、乃思也,是對親人的思念,對故鄉、對所懷戀之人的牽念,有了牽掛才會不捨,有了不捨故而生執,產生不願罷手的念頭。但若要徹底摒除這種執念,只能將這些情感統統抹殺,如此一來豈非連此人活在世上的痕跡也一併消弭了呢?”他看著白姬,眼中浮動著悲憫憐惜的光輝,就像他先前看樹,看花,看這世間萬物一般,普愛眾生,卻又冷眼瞧著他們自生自滅,或許這便是神的處世之法,不插手,不干預,只在必要時刻推上一把,而究竟是死是活,這個選擇權還必須交還與你,讓你自己做決定。

“我想,那人定是你珍視愛重之人,你當真願意採取這唯一的辦法麼?”

太阿這雙眼裡無慾無情,心如平鏡,正因如此,他才能勘破輪迴,榮登大寶,而百里卻不能,因而如今白姬不知是該慶幸他困在這八苦執念之中,內心深處卻還尚存著一份屬於人的柔軟,還是期望他該與太阿一樣,如此,便可安然無恙地度過此次劫難?

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

山河君坐在屏風前打著瞌睡,呼聲震耳欲聾,忽然一隻手拍在他肩頭。

“唔?!白姬回來了!?”他一下驚起,抬眸對上玄衣仙人一貫沒有表情的棺材臉,“原來是你……”

玄衣仙人看著山河君,眼裡寫著濃濃的鄙視,“這時候你都能睡著?”

山河君扯了扯睡皺的衣襟,伸了個懶腰,滿臉倦意道:“白姬進去整整一夜,我也守了整整一夜,好不容易捱到天明才闔眼,剛做上夢便被你吵醒了……”說著伸出爪子往玄衣仙人臉上撓去,“阿寂你還我美夢來!”

“什麼美夢?”玄衣仙人哪裡能讓他如願,身形一閃,如泥鰍般避開。

山河君騷擾他不成,頹然地坐回地上,悵然道:“我夢見太阿了。”

玄寂一針見血地指出:“你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