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收回目光,連正眼都不再看他,開口道:“你信嗎?”
雖然于謙沒有看劉儼,但是,劉儼卻感受到了更多的目光,如芒在背,額頭都留下了冷汗。
劉儼並不懼於謙,但是害怕于謙背後的人,那個正坐在龍椅之上,一言不發的人。
更何況,直到現在,也沒有人附和他,無法在朝堂形成群力,這就說明了很多東西。
于謙很直接,沒有彎彎繞繞,直接將問題甩了回去。
劉儼可以將朝臣都當成傻子,然後靠著自己的臉皮繼續說下去,但是,那是以前的朝廷。
“掌握天下最富饒之地,五成糧稅,半數生員,三成人口,在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軍都督府治理之下,卻發生襲殺欽差之事,劉掌院,朝廷為何要耗費天價錢糧,去供養一群務虛之人?”
在劉儼還沒回答的時候,陳循直接開口,道:“再者,天命之地,理應是京城,是陛下所在之地,難不成劉掌院聽的是南衙?那若是南衙有人造反,劉掌院是否也聽其命令?”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作為留都的南京,不需要那麼多地方的供養,而留一套完整的管理機構,方便造反之餘,那些閒人,留著也是浪費錢。
面對兩位尚書的攻擊,劉儼本來想要搬出祖宗之法,但話到嘴邊,立刻換成了:“可如此直接,天下士林人心惶惶,臣以為,應當循序漸進,徐徐圖之。”
“還有誰和劉掌院有一樣想法的嗎?”
劉儼說完,便聽到頭頂傳來平淡的聲音,這道聲音之後,整個奉天殿都靜悄悄的,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南京雖為六朝古都,但國祚不長,傳國不遠,皇祖本就認為定都於此,很不吉利,後因當初無更好選項而妥協。”
朱祁鈺開口,目光直視奉天殿的大門,道:“至於天下士林,若是因為拆分一個南直隸而人心惶惶,那可以不考,在家待著。”
“劉學士覺得要徐徐圖之,那要圖到什麼時候?”
“今日人心惶惶,明日人心惶惶,什麼時候在劉學士心裡算是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