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天氣晴朗,風和日麗,就算是砍人,也是秋高氣爽。
端門外,文武百官,諸蕃國使者,還有京城周邊德高望重鄉紳或百歲老人皆沉默等待。
郕王府。
錦衣衛儀仗在此等候。
一身紅色絳紗袍,頭戴黑紗皮弁,前後各十二縫,各綴五彩玉十二的朱祁鈺從王府中走了出來。
皮弁服
凡朔望視朝、降詔、降香進表、四夷朝貢朝覲,則服皮弁服。
坐上鑾駕,大象牽引著向宮城前進。
早先收到訊息的內官,將端門緩緩開啟。
引禮官引導著見禮的眾人從側門入內,各就各位。
等聖人出現在端門前,教司坊的樂師吹響悠長的號角,大樂隨之而奏。
時間會把握的恰到好處,當鑾駕出現的時候,正是朝暾正,旭日升起之時。
朱祁鈺猶如坐在光芒之中出現,有了他,才有了光。
先行的錦衣衛儀仗左右分開,走御道東西兩側,佔滿了御道之後,轉身面對面立正。
鴻臚寺承製官來到鑾駕前,奏請聖上乘上肩與。
被抬上午門城樓之上,聖人入御座,禮樂戛然而止。
贊禮官贊唱:“進露布!”
露布是通報四方的帛制旗子,用來傳遞軍事捷報。
聞聲,禮樂再起,執事官員舉案,放置於午門前中道,樂止。
贊禮官再唱:“宣露布!”
宣展官員跪,請宣。
聖人答:“準!”
宣展官與展示官前往案前取露布,並跪宣露布。
“賊臣也先,欺君罔上,逆天殘民,致天子蒙塵,尊親見弒…”
先是一番叱罵瓦剌,隨後再唱:“總兵石亨、左副總兵範廣…”
一個個將領的名字被唸了出來。
等宣展官宣讀完畢,後放置於案,退回就位後俯伏。
引禮官引導獻露布等官退出。
贊禮官贊唱:“獻俘!”
這時,獻俘大典才開始進入主題。
將校押著戰俘從端門側門入內,將一個個被捆綁的聯軍將領帶到指定位置,然後齊聲:“跪!”
也先等人,一路上看著兩側的錦衣儀仗,再看向那些衣袍顏色各異的朝臣,最後才將目光放向午門的高處。
當喜寧看到那紅袍威嚴的皇帝,目光一直緊緊盯著。
甚至沒聽到將校的命令。
隨之而來,就是他的膝蓋後被猛踹了一腳,雙腿隨之彎曲,重重磕在了堅硬的地磚上。
金濂從人群中走出,手持奏疏,至午門城樓中道前,跪奏:“臣刑部尚書金濂,奏請將瓦剌聯軍俘虜磔斬,合赴市曹行刑,請旨!”
磔斬不是簡單的斬首,是分裂屍體後,再砍頭,懸首張屍示眾。
之所以讓刑部出來,道理很簡單,掌天下刑獄,階下囚依法處死。
“准奏。”
朱祁鈺看向金濂,開口說道。
隨後金濂攤開奏疏,開始宣讀瓦剌聯軍的罪證。
“茲者虜寇猖獗,佈列野外,窺視京城,犯邊毒害生靈,沿途燒殺搶掠,視邊民為牲畜…”
一條條罪狀呈列,字字響亮。
言罷,向午門伏地而拜。
午門外廣場是獨特的三面包圍形成了一個非常良好的聚音效果。
午門
一片肅穆之中,眾人都在等午門之上的聖人回應。
“朕統承皇考洪緒,統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苟非元惡,普欲包荒。
屬者瓦剌小丑,每每貢使皆厚賞,不思我國家仁恩浩蕩,敢發難端,危及京城,朕非不仁,命斬,千戶以上,皆斬,其餘人等,節制,叛者,凌遲。
將,賊首之頭顱,傳首天下。
我大明,武功赫赫,恭順者,朕賞之,不服者,朕,殺之,自此之後,敢犯我邊疆者,首領頭目,皆殺無赦!”
曾經大明對他們太好了,為了讓貴族甘願做狗,往往都會饒他們一命。
現在,不一樣了。
喜寧依舊抬著頭,那聲音猶如天籟般在他耳邊迴響。
這裡,他沒看到袁彬,而袁彬,就在站功臣的隊伍之中。
他恨,為什麼自己侍奉的不是如今的聖人。
他悔,為什麼自己不能再忍忍。
不過,這些都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