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醫學,是處於世界先進水平。
但是中醫講究一人一方,不具有普遍性,對於醫生的要求很高。
一人一方在於一個人的老少高矮胖瘦,都要用到不同的劑量。
人體試驗,讓明朝的醫學,群星璀璨。
到了李時珍,便提出了高溫蒸餾殺菌的概念。
晚明時期,種痘法更是開啟了預防天花人工免疫的開端。
從《普濟方》到《瘟疫論》,華夏的傳統醫學得到了飛躍的發展,已經十分接近現代醫學了。
不能說因為皇帝死得早,就覺得大明的所有醫學都一無是處。
除了像張太皇太后那樣,世襲的醫生沒有實踐經驗外,對於皇室的治療動輒砍頭也給了醫生極大的壓力。
當然,醫術更高,更可以殺人於無形。
但這些就屬於陰謀論了。
朱祁鈺拋開主觀判斷,不管是有人收買了太醫也好,還是太醫自己水平不行,要想活得久,醫療系統必須建立。
董宿已經是古稀之年了,所以朱祁鈺對他,也算得上客氣。
走進值班房,書架上堆滿了書籍,董宿點燃薰香之後,請朱祁鈺上座。
“董院使,朕問你,如今太醫院醫者幾人?”
朱祁鈺一坐下,便開問。
聞言,董宿摸了把鬍子,絲毫不含糊道:“北南兩京,太醫院六百六十二人。”
“據朕所知,軍中有毒馬將,醫人將,醫藥將,可在其中。”
朱祁鈺來之前就做過功課,也讓董宿有點吃驚。
“太醫院,歸陛下所有,其軍中醫官,不在列中。”
軍中的郎中其實和赤腳醫生差不多,比不上專業的太醫院,董宿知道聖人重軍事,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朕欲命太醫院選派熟諳方脈醫士,教軍士習醫術,董院使以為如何?”
朱祁鈺隨手拿了本藥方看了起來,說道。
“並無不可,年輕醫者紙上談兵,終究算不得醫者。”
董宿的眼睛微微一亮,點頭說道。
“這些只是朕順口問問而已,朕想真正想問的,是董院使對方伎者,皆生生之具,王官之一守也,如何看?”
將手中的書籍放下,朱祁鈺看向董宿。
聞言,董宿皺眉,放下了撫摸鬍鬚的手,說道:“言傳身教罷了,子承父業,便是自然。”
董宿的意思很明白,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生的會打洞。
御醫將自己的經驗和知識傳承給自己兒子,那麼兒子必然成為御醫的最佳人選。
既得利益者,總不能讓人家無私奉獻吧?
“朕覺得不對,醫者,懸壺濟世,無論是神農,乃至孫思邈,遇男或女,貴人及奴婢,唯一目的,便是為患者謀幸福,並檢點自身,不做各種害人及惡劣行為,董院使覺得是,或不是?”
朱祁鈺站起身,邊說邊走,雙手背在身後。
真善美這種道德制高點,沒有人能夠反駁,而且華夏那些出名的醫者,也都是如此做的。
“陛下所言極是。”
董宿自然也贊同朱祁鈺的說法。
“那麼醫者更應將醫術發揚光大,教會更多的人,是,或不是?”
“是,可那又如何。”
董宿淡然一笑,說道。
並非所有醫者都能出書立作,只要是人,就會有私心,就看是小私,還是大私。
“若是從今往後,無朕之許可,不得私自動用死囚呢?”
既然董宿這麼說,那朱祁鈺也就不再客氣。
該有的醫學著作,身為皇帝,當然是有,而且徵召和舉薦的郎中醫生也不少。
如果太醫院配合的話,那事情當然是簡單點。
畢竟在太醫院,理論專家比比皆是。
“臣不是那個意思,臣的意思是,醫者藏私,臣也無能為力。”
董宿嘆了口氣說道。
“朕也是在問你,願不願以身作則。”
朱祁鈺回頭的目光讓董宿有了些許的危機感,似乎這位聖人,鐵了心要整改太醫院。
在董宿猶豫的時候,朱祁鈺再說道:“爾等有如今成就,也離不了先輩的付出,若是沒有張仲景,沒有孫思邈,醫學得不到發展,爾等藏著掖著又有何用?”
“陛下要當要如何,臣自當以身作則,聽令。”
董宿聞言,也不再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