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答策題其實和寫申論差不多。
只不過,殿試的策題多是問什麼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問什麼治天下之道。
如此種種,回答也是什麼立紀綱,飭法度,實政陳,這類十分籠統卻沒有多少實用性的大道理。
總而言之,便是大家都在講道理,要辦實事,那等當了官再言什麼二三事,列四五策。
陳循和于謙看完整張試卷,再看向聖人的時候,滿臉都是懷疑。
“陛下,這是不想選進士了?”
陳循弱弱說道。
“怎麼?這試卷不行嗎?”
朱祁鈺挑了挑眉,沒想到陳循會這麼說。
看了看試卷上的開頭四問。
【朝廷官員是什麼?其職責和義務是什麼?】
【朝廷官員應具備什麼素質和能力?】
【朝廷政策實施需要做什麼準備?】
【朝廷官員結黨營私,為教義或信仰,或各種其他原因開展黨爭,應當如何處理?】
別說考生了,就算是當朝尚書,要回答這些問題,最重要的是,要讓聖人滿意,都極具挑戰性。
更何況,還有後面的一大堆準備材料。
比如:西城,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麵館有十數家。由於市場競爭激烈,大部分麵館都採用多種經營……葉掌櫃言:做好面不簡單,一輩子只做面,一輩子都能把面做好更不簡單。
問:葉掌櫃麵館得以成功的原因;
要求:全面、準確、簡明、有條理,不超過三百字。
這都是什麼問題?
當官和開面館有什麼關係?
于謙不明白,陳循也不太明白。
不過,陳循倒是能理解方才聖人所說的,依據材料出題的策題是什麼樣子的。
換而言之,以前像是河套地區,問的是“如何治理河套”,那麼現在就可能是“如何有效處理河套居民”,或者“河套居民某某因入籍一事如何如何”。
不再宏大敘事,反而直接精確到具體事例。
雖然是套了個河套的模子,但一些材料,明顯是遼東和天津發生的事情。
身為閣臣,底下遞上來的奏摺,大部分他們都會過一眼。
所處理的事情,都能在材料裡看到影子。
可就算這樣,兩位尚書依舊覺得,就算他們做這份卷子,也很有挑戰性,就不要說那些十年寒窗苦讀的考生了。
“考生並無處理政務經驗,又何來回答試卷考題?”
陳循問完之後,便發現,這個問題,有點奇怪。
不過是換了一種形式,陳循自己就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確實,考生沒有處理政務的經驗,可是卻一直在考答國策問題,只是,之前的國策太過宏大,空中樓閣的東西,書裡的經典一大堆。
看著聖人臉上漸漸爬起笑容,陳循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也就說,不能答這試卷,卻可以作答治國良道。”
朱祁鈺忍不住拍起手來,恰好,工部和吏部尚書都過來,他便繼續道:“試卷給你們準備好了,你們先做,做做看。”
對於一臉懵兩位尚書,就留著于謙和陳循跟他們解釋。
景仁宮作為殿試的排練處,朱祁鈺還很貼心了給四位尚書準備好了桌椅,就是學校同款的那種。
王直從來沒想過,自己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能重溫科舉。
至於什麼考題洩露,在場的人都不蠢,這種試題,要多少有多少,天知道聖人背後還準備了什麼。
答題的時候,朱祁鈺就在一旁當主考官,雙手背在身後,來回巡視。
這也給了尚書很大的壓力。
要知道,就算是殿試,皇帝也僅僅是露一個臉,為的就是不給考生壓力,哪裡還會巡視考場,更何況像現在這樣。
“咳咳,不要交頭接耳,自己的試卷自己做。”
朱祁鈺看到陳循習慣性想去和別人探討,便開口提醒。
在場之人,唯有于謙和周忱在奮筆直書。
和王直、陳循相比,這兩位,一個是巡按地方二十餘年的御史,另一個也是浮沉郎署二十年。
朱祁鈺所出的考題,對於他們來說,更加得心應手。
可以說,四人兩派,一派是像王直這類的學院派,科舉第一,以翰林院修撰出道,一直擔任學士;另一派是于謙這類的實幹派,科舉中下游,在翰林院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