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凝重的神情令徐猛一怔:“小弟在……”
“以下我所說的,都是親身所歷,絕無半分虛妄之語。”
“池兄俠名久著武林,豈有妄語之理?池兄但說。”徐猛也感到了池棠馬上要說的一定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不自禁的端直了身體。
“此次前往長安,由端木盟主的金龍令符為號引,以蓬關絕煞鐵槍陳嵩為首領,一共是五十六位義士,池某也忝列其中,所謀者,乃是為了刺殺氐人暴君,行刺之日定在七月十四月中之時……”池棠將行刺暴君的始末向徐猛述說起來。
酒肆外一陣嘈雜聲,似乎是一隊客商將要啟程,一個黑壯的大漢正對著那隊客商大聲嚷嚷著什麼,薛漾停止了吞嚥,看向了那隊客商和正在說話的大漢,如有所思。
池棠敘述的極為詳細,從月夜刺君到虻山四靈現身,從茹丹夫人吟唱到群豪罹難,又說到自己如何死裡逃生,如何潛身竟陵董莊,如何擊退了祁山盜寇,如何結識了斬魔之士,直至現在,自己已入荊楚乾家門下,正準備重回長安,找那些吃人的妖魔尋仇。
徐猛先是聽的極為驚詫,然後眼神就有些遊離起來,似乎是有些不信卻又不敢不信的模樣,再後來,聽說薛漾也是斬魔之士,是池棠現在的同門師弟,徐猛的目光就從池棠臉上轉到薛漾身上,又從薛漾身上轉回池棠臉上。池棠洋洋灑灑,小半個時辰說將下來,徐猛未吭一聲,即便在池棠終於說完之後,他也一直沉默著。
池棠端起酒碗,將烈酒倒入口中,然後感受著烈酒在喉間直至肚中帶來的熱意,苦笑著說道:“徐兄弟還不敢相信是不是?在親眼見到那些妖魔之前,我也一直不相信,世間竟然真的存在妖魔。”
徐猛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不是小弟不信池兄,只是這妖魔玄虛之事,卻教小弟……”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一直看著門外的薛漾忽然轉過頭來,“徐兄要不一會兒與我們同行?我包你可見妖魔現身。”
池棠詫異的看著薛漾,不知他何出此言,薛漾卻笑著對外面那隊即將啟程的客商努了努嘴,池棠頓時會意,那妖魔就藏身在那隊客商之中,看來剛才自己對徐猛陳說的時候,薛漾已經發現了妖魔的蹤跡。
徐猛沉吟半晌,最後才像下定決心一般,猛地舉碗仰脖飲盡,然後將酒碗在案上重重一頓:“好!就看……咳咳咳!”烈酒未及入喉便開口說話,以致徐猛嗆咳起來,連話都沒有說完。
……
池棠和徐猛走向那隊客商的時候,就發現眾人正解開包裹,取出黃澄澄的金錁送到那黑大漢的手上。薛漾則跟在池棠身後,他充分發揚了乾家弟子簡樸而又不浪費的好習慣,滿桌子菜他一點也沒剩下,都裝進了肚子裡,還順手將吃不下的麵餅放進了乾糧袋裡,對此,池棠早已見怪不怪了,而徐猛另有心事,也沒注意到薛漾在飯桌上強悍的戰鬥力。
“一人五金,美女免費!只管放心咧,有俺羅老七在,包你們這兩百里山路絕無差池!”那黑大漢昂藏九尺,濃眉大眼,一大叢戟張的鬍子更使他顯得雄壯之極,腰間佩著一把寬大刃身的刀鞘,刀柄斜露半邊,看來分量不輕。他正操著極重的河洛口音一邊說著,一邊笑眯眯的將客商送上的金錁揣入懷裡。
池棠只聽那羅老七說了一小會兒,就知道事情大概了。此去群山,多有山賊強盜嘯聚,遇有客商經過,便是群起而上,輕則劫掠財物而去,重則盡數屠戮,不留活口,所以客商行進往往需要護衛之人。但值此亂世,兵戈不止,護衛之士多已被徵入軍中,縱然能招募到少數幾個有勇力的,也難抵敵人多勢眾的山賊;可南北通埠,行賈走商又是勢在必行之事,在這樣的局面下,一個新的職業應運而生,喚作護商師。
所謂護商師者,就是有人向要行走於道的商旅行人收取費用後,再由那人護送,以保沿途平安,收取費用的那人就是護商師。而有護商師護送的隊伍,一般是不會有山賊強盜打主意的,倒不是護商師自己有多厲害,以致山賊強寇畏懼不動,而是護商師和沿途的山賊強盜都有聯絡,甚至有可能護商師自己就是那山賊強盜一夥中的,將收取商旅行人的費用分出大部分交給山賊強盜,算是留下了買路財,而山賊強盜自然也就放行且不發難了。自從護商師這個行當出現後,倒是深受兩方的歡迎,在山賊強盜這裡,也不想惡名太巨導致所據地盤沒有商旅經過,他們卻去哪裡剪徑截路?現在好了,不必費事,自有錢財奉上,而且還生意不斷;在商旅行人這裡,花費一定的錢財,既可以保證不會被強人洗劫一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