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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部分

從這個方向望下去,才發現這洛丘山林形成的山岡竟也頗為險峻,碎石嶙峋的坡背長長的延伸而下,夏季本應一片蔥鬱的林草卻在這裡翻開了暗黃色的植被,這是個從由北向南的方向來說極為易守難攻的地形。難怪那樊糜先前說,只憑著這幾十個人便可以幾次用亂箭射退。

遠處排開了一個不大的營寨,沒有鹿角棘杈,沒有哨樓箭塔,甚至連蓬幕軍帳也沒有幾個,營盤上方還飄散著白嫋嫋的篝火餘煙,鮮卑人特有的帶著濃重鼻音的呼喝陣陣傳來,健壯的戰馬不安的嘶鳴,而那些土黃色衣甲的鮮卑人已經紛紛跨上了馬背,在營寨前集結。看來,無食先前那無比刺耳嘹亮的吠叫已經把他們都驚動了。

不消多時,百餘名燕國鮮卑騎士整裝結束,黑壓壓的簇了一個弧形的陣勢,抬著頭,很專注的看向山岡之上。

“他們在做什麼?”池棠畢竟不是軍旅之士,對這些燕國斥候騎士戰又不戰,退又不退的情形有些費解。

“在觀察。”枝葉一動,韓離沉著身靠近了來,還向沈勁友善的笑了笑,站在了探頭張望的池棠身邊。雖然他也不是軍人,但他也打過仗,並且跟隨了大司馬這麼久,對於戰陣殺伐的諸多關竅也算得諳熟。“別忘了,他們是斥候,他們察覺到了我們的動向,而這個山岡是我們後援大軍的必經之路,他們要觀察我們的援軍究竟來了多少人,你看他們結成的陣勢,如果我們人多,他們就可以立即撤走,而如果我們人少,他們也不懼與我們一戰。”

“我們的人顯然算是少的,既然他們不懼與我們一戰,那麼我們不如就這麼順手把他們殲滅,也為後面的大軍掃除些麻煩。”池棠恍然大悟之後,又有些正中下懷。

忽然,那支結成弧形之陣的斥候騎軍響起了極為大聲的嘈雜,看那些開口說話的鮮卑騎士,都是一臉的肆然囂張,可是這些傳入耳中的話語卻都是鮮卑土語,池棠一怔,不知道他們在喊些什麼。

在場的眾人,如沈勁、樊糜,雖然多曾與燕軍交戰,卻也只會一些粗淺的鮮卑話,便說快了也聽不懂,哪裡說得出究竟來?韓離卻沒這個問題,從西域到北疆,由於從小生長環境的緣故,他通曉多族的語言,也包括各地的俚語土白,所以這個疑問最終由他在凝神傾聽片刻後給出瞭解答:“……言語牽涉我等下體和黃白汙穢之物……他們在罵我們,明白了,這是在罵陣,他們需要我們被激怒,一旦我們因憤怒而殺出的話,他們就可以判斷我們的兵力了。”

罵陣?池棠聽說過這種古老的並且一直流傳至今的軍事謀略,他一直懷疑,兩軍交戰這麼重大的情事,豈能因為幾句問候家人或私部的辱罵就能激起就中取事的變故?而現在更為可笑的是,這些鮮卑人罵來的話語又是本族土話,便當真是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自己這廂卻也是聽不懂的,既然聽不懂,又怎麼激怒我們?

對於池棠這個疑問,韓離也很無奈的聳聳肩:“大概他們認為辱罵對方時的表情舉止,對方或許可以心領神會。”

一陣大著舌頭的生硬漢話隨著清晨的微風傳了過來:“爾等沒卵蛋,無恥又無能,桓溫小雜種,臉上生屁股!”那些燕國騎士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用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漢話大致翻譯了他們辱罵的語言,並且很得意的把大司馬的名諱高聲宣講了出來,大概他們認為,這樣的侮辱,尤其是涉及大司馬的時候,對面的晉國軍人定然是忍無可忍的。

池棠愣了一愣,他愣的原因絕不是因為這些敵人的言語歹毒,事實上被他們自作聰明翻譯成漢族通行的詩賦樣板的辱罵根本不值一提,他們難道不知道,罵人,從來不需要這樣文縐縐的對仗嗎?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樣的辱罵不僅不令聽見的晉國戰士們覺得憤怒,甚至還覺得很可笑嗎?他們難道不知道,我泱泱華夏璀璨多彩的文字一旦化作了毒舌詈罵的言辭又豈是他們可以比擬的?最關鍵的是,他們不知道,有一位集人間汙言穢語之大成者正在這裡,他們拙劣無比的罵聲將是班門弄斧的自取其辱,而池棠愣怔的原因正在於此,那隻黃狗兒必然因此罵性大發,可是,他難道真敢以一隻出口成髒的黃狗形象橫空出世嗎?

池棠有一種想笑的衝動,並且如他所料想的那樣,在大舌頭生硬漢話的罵聲餘音未落之際,一記脆亮卻帶著無比亢奮的男聲像是令孔夫子不知肉味的韶歌舞樂一般,在山林上空盤旋迴繞:“我X你媽X的……”

字數不長,卻別有出奇之效,對面的鮮卑人固然也不大聽得懂漢語,然而那氣勢磅礴的閉口音大抵也是知道的,更毋論在這先聲奪人的洪鐘巨響之後,竟還跟著一長串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