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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是男人揮揮手,兩個漢子又變成兩張紙片,漂浮在湧現出來的地下水上,不一會兒,便被水浸溼,沉到水裡去了。

母親的下落,沒有找到。

年幼的段容西,此刻真正明白自己是孤獨一人了。他呆坐在火堆方便,靠近火光的一側臉頰被烤得發燙,他卻覺得渾身發冷,連血液都快要凍結起來的寒冷從內心湧現出來。巨大的孤獨和絕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身體不停的顫抖。

“小鬼。”此刻,幫忙挖掘母親的男人突然開口說道,他搔著頭髮,一副彷彿做了什麼重大決定的模樣,“那個……你要跟著我嗎?”

那個男人,成了段容西的師父。

師父雖然為人放蕩不羈,但是在術法上的造詣卻十分驚人,段容西最初對於術法的啟蒙,都是從師父那裡學到的。因為母親的緣故,起初他對於妖鬼的態度是排斥和反感,師父帶著他大江南北遊歷,見識到了許多形形色色的妖怪,其中有些也是師父的朋友。段容西對妖鬼的認知才逐漸改觀。

後來,師父嫌棄他跟在身邊老是板著臉影響喝酒的心情,打發他去長安城司天監學習。拿著師父的推薦函到司天監後,段容西才知道,師父原本長安城裡有名的術法大家,因為不喜歡被束縛,所以辭了官雲遊而去。

“你去司天監,那裡存著許多典籍資料,或許能從中發現關於你母親的線索。”對於板著臉不肯離去的段容西,師父邊喝酒邊如此說道,他醉醺醺的伸手捏段容西的臉,又戳戳段容西的胸口,道:“去吧,去了結你的心結去吧。”

正是師父這話,才讓段容西來到長安城,入司天監通玄院學習。

*****

馬車嘎吱嘎吱往前行,段容西和李瑾坐在車裡,一路顛簸前行。兩人相對而坐,都沒有講話。

李瑾望了望坐在他對面的段容西,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從來沒有見過段容西有這種表情,緊抿著嘴唇,眉頭緊緊蹙在一起,目光裡似乎盈滿了痛苦。

“你是有什麼想問的嗎?”段容西忽然開口道,平時清朗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有些低沉,似乎正在壓抑著什麼。

李瑾舒了一口氣,“太好了。”

“什麼?”

“我正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詢問呢,怕唐突了段兄,可是看到段兄這個樣子又十分擔心。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我這個樣子……?”

“十分痛苦,卻又想把痛苦都獨自承受的樣子。”

“……”段容西不講話了。

李瑾俯身過去,把段容西的手握在手裡。段容西抬起眼皮靜靜看了李瑾一眼,並沒有掙脫。“段兄……”李瑾直視著段容西的眼睛,用無比認真的神色說道,“痛苦的事情,不要自己一個人承擔,我在你身邊。”

段容西無聲的,靜靜地回望著李瑾,許久,忽然閉上眼睛倒頭朝著身後的車壁靠去。

馬車一搖一晃,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們兩人。李瑾摩挲著段容西的手,只希望前路無盡頭,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到了傍晚時分,遙遙的能聽見長安城內傳來的渾厚暮鼓鐘聲,咚咚咚的大鼓聲伴隨著天邊即將西沉的夕陽,讓人覺得無限靜謐。兩人在滿天夕陽的紅光中,踏入驛館。

出來迎接的是驛館的主事。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滿面愁容。對於昨天在這裡過夜的李瑾,驛館主事還有印象,但是對於段容西,他卻皺著眉頭。

“這是司天監的段術士,聽聞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前來檢視。”李瑾介紹。

聽聞是司天監的人,主事緊鎖的眉頭鬆開了,他殷勤地把段容西迎進去,彎著腰恭敬地說道:“那一切,一切都拜託段術士了。”他的表情,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段容西點點頭,走進去。

他們來到昨晚出事的房間檢視。地上被挖出深深的大洞,泥土都翻在一邊,幾把鐵鍬胡亂的堆放在一邊。他們推開門的時候,有個人正坐在椅子上打著哈欠,見他們進來,慌忙站起身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張,張主事……”

張主事揮揮手,示意那人出去。他指著房間的大洞對段容西說道:“這就是昨夜出事的地方。”

段容西上前檢視了一番,他蹲下身,用手碾了些泥土,細細的觀察,又沿著房間的牆壁走了一圈,最後重新站在大洞邊緣。他做這些的時候,面色平靜,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有些事情想請問一下。”段容西對著主事說道。

“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