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的親兵衛隊提著武器衝出營帳的時候,駭然驚覺:向己方咆哮著撲過來的黑衣士兵們手中劍鋒刀刃映著血紅的火光和清冷的月光,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幽光。
劈啪作響的大火映著章、周兩方的將士的面頰。一方在英勇殺敵,一方在做拼死抵抗。血腥壯烈的場景觸動了廝殺的雙方的神經。
在你來我往之間,雙方只剩下刀劍往來的劈砍與招架、矛戈來往的穿刺與閃躲這幾個簡單的動作才能讓自己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繼續站立著,或者就此倒下——只有這兩種姿態留給身在這場血腥搏殺之中的人們去選擇。
剛剛探出頭不久月亮又偷偷側身躲進烏雲之中,好似不忍見這人間的血腥與暴戾……
“秦軍的鬥志不低。居然能不顧疲勞,趁夜攻擊。”周文在聽到第一個傳令兵報來的訊息時,暗暗感慨一聲。
但接二連三報來的訊息,讓他的感慨變成了驚恐和慌亂。
“我軍屯糧營房被燒!”
“馬棚被燒!馬匹損失大半!”
“轅門被攻破!亟待救援!”
“我軍右營潰敗,副將軍陳安有陣亡!”
周文瞪大眼睛,眼神之中滿是不願意相信的神色。
他猛地喘息幾下,複述了一遍這個訊息:“陳安有將軍陣亡?”
“是的。”傳令兵抬頭稍稍打量了一下看著周文的臉色。他陪著小心,怯生生地肯定道。
周文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自覺渾身一鬆,踉蹌著退了兩步,靠在中軍大帳的木柱上。
他長嘆了一聲,痛苦地掩面,喃喃道:“陳將軍是陳勝大王的堂弟。他……死了,我怎麼向大王交代?怎麼……交代?”
跪在地上,驚恐地聽著接二連三報來惡訊的胖瘦兩名衛士眼看周文頹唐如此,互相對視了兩眼。
兩人互相點點頭,壯起膽子,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
胖衛兵躬著身子走到周文身邊道:“將軍,既然事情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多想無益。趁著秦軍還沒打到這裡,我們還是逃吧?”
瘦衛兵伸出手攙住了周文的臂膀,點點頭說:“我哥說的對。將軍,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先撤離這裡,今後再為陳將軍報仇不遲。”
周文無力地抬起頭,用無神的眼睛向身邊兩名衛士看了兩眼。
“好吧,我們撤!”周文有氣無力地下了命令。
思考在此刻已是多餘,求生的本能在這時佔領了周文的大腦。
胖子趕忙向護衛在周文身邊的親兵高叫道:“給將軍備馬,大家掩護周將軍殺出重圍!”
不一會兒,周文那匹耀眼的白馬被牽了過來。
幾乎癱軟在地的周文被胖瘦二衛兵攙扶著上了馬,瘦衛兵在白馬馬臀上猛拍了一記。
白馬一聲嘶鳴,眾衛士追隨著馬上的周文急速向東撤退……
領兵擊破周文右營,手刃陳安有的秦軍副將董翳領手下眾將士以一個迂迴動作,直撲周文中軍大營。
將守衛在周文中軍大營前的周文軍打散之後,董翳命人闖進大帳進行了搜查。
不一會兒,兩名面帶喜色計程車兵興沖沖跑了出來。他們手中託著的是一件精美的軟鎧甲。
董翳也是識貨之人,立即就判斷出鎧甲的主人非周文莫屬。董翳手下的一名隊長向董翳賀喜道:“恭喜將軍,繳獲賊首周文的鎧甲也是大功一件。”
董翳點點頭,卻不答話。他挑開大帳門簾,走進帳中探查了起來。
帳中燭火通明,榻上的被子沒有開啟。董翳心道:這周文連戰連敗半月已經有餘,想必心緒不寧。無心睡眠,也是情理中事。
但案几上的陶製茶杯引起了董翳的注意,目光敏銳的董翳察覺到那杯中的水正隱隱冒著熱氣。
董先走到案几邊,俯身伸手摸了一下杯子之後高聲叫道:“周文沒跑遠,立即給我追!”……
一路上小心躲避秦軍的周文和身邊兩百餘名士兵漸漸遠離了火光和喧囂。喊殺聲和火光在此刻看起來有種不恍惚的真實。
周文看身邊的眾人跑得已是滿頭大汗,自覺危險已遠,於是下令稍作休整。
還沒等眾人喘口氣,忽然,背後一聲炸雷般的高聲斷喝:“反賊周文休走!留下你的腦袋來!”
周文被這斷喝驚得魂飛膽散,幾乎跌落馬下。
周文和身邊諸人回頭看時,只見身後火把點點,近百人的隊伍在十餘名騎兵的帶領下,吶喊著向自己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