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嬰微微一笑:“這些,我事先已經考慮到了。因此,我決定讓父親處在一個公開的場合,我們用他完全不能拒絕的理由,將他推到前臺。只要他走上前臺,餘下的事情,我們動手來做就行了。”
蒙恬蒙毅的臉上同時浮現出一股莫名的興奮:“願聞其詳。”
“今年雨水偏多,各地洪水氾濫成災……”
蒙毅心領神會,語帶微笑:“胡亥無道,不顧民眾死活。我們就藉此機會奏請主公,請他出面祭天。在祭天儀式上,用偷樑換柱的計策,將祭天儀式改造成誓師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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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兩城風雨
子嬰用手勢止住了正欲通稟的僕人,揮手令其他退下。。他輕手輕腳地邁過門檻,從半開的房門閃身進了書房。這書房內的佈置樸素卻不失雅緻。一縷幽幽的檀香味在書房內飄散,讓人心曠神怡。
子嬰默默地依在門旁,專注地看著那端坐在案几前,手持竹簡一副入神姿態的壯年男子。那男子髮髻高聳,一根白玉簪貫髻而過。面龐上的劍眉朗目、隆鼻薄唇搭配的相得益彰,顯得英俊異常。
他那身合體的藍色長袍,勾勒出結實勻稱的身軀。那男子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貴族氣息,讓所有與其謀面之人都會不由得暗讚一聲:真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公子。
子嬰看著那與幾個月前清減許多的男子心中一酸,跪地頓首:“父親在上,不孝兒子嬰回來了。”
正專心研讀《春秋》的扶蘇聞言先是一愣,而後霍然起身,將竹簡拋在桌上,闊步走到子嬰身前,伸手欲將子嬰扶起。
“兒不孝,讓父親擔心許久。請父親責罰。”子嬰不肯起身,跪在地上,頗為動情地說道。
“回來就好。起來說話。”平日裡一貫冷靜超然的扶蘇,此時少見地語帶哽咽。他不容子嬰爭辯,強行將子嬰扶起。
扶蘇攙扶著戎裝未去的子嬰雙臂,臉上流露出父性的慈愛與責備。他微微嘆了一口氣,忽地在子嬰胸膛上重重錘了一記:“好小子,又壯實了不少。”
子嬰假裝吃不住疼,一捂胸口,倒退兩步。隨之咧嘴一笑:“父親的拳頭還是那麼硬。”
父子二人相視一笑,濃濃的溫情在書房中彌散。
子嬰忽然將笑容收起,又鄭重其事地跪在當場,道:“兒臣欲進一言,請主公定奪。”
扶蘇略一錯愕,心中暗忖:吾兒從未以此種口吻同我說話,今天既然這麼說,必然有很為難的事情相求。他淡淡地說道:“我父子不須如此,嬰兒起來說話。”說畢,又試圖將子嬰扶起。
子嬰一聳肩膀,擺脫扶蘇的雙手,神色堅決地說道:“主公若是不答應,兒臣便不起來。”
扶蘇聽聞此言,略為不悅。他立在子嬰面前,道:“你且說說。”
“兒臣請主公正位為皇帝。伐無道,誅奸佞。”
扶蘇聽畢,大為錯愕。不由得變色:“嬰兒大膽!休得妄言!”
子嬰不理會扶蘇的不滿,繼續說道:“胡亥昏庸,朝政**,天下人心思叛。主公乃秦室正統,今日正是起事之時……”
扶蘇聽聞此言,又驚又怒。驚的是,子嬰對皇位表露出赤*裸*裸的野心;怒的是,一旦自己正位為帝,必然要和胡亥兄弟相殘。這天下本是嬴家的,誰當皇帝又有什麼區別呢?他大喝一聲,止住子嬰的話頭:“住口!”
子嬰將頭一昂,死死盯著扶蘇,冷冷地說道:“主公殺回咸陽,重整朝綱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你……,你……”扶蘇一時為之氣結。他帶著暴怒的神情高高揚起手,卻最終沒有落下。
書房內的氣氛突轉尷尬。靜候在門外的蒙恬蒙毅忙搶身進了書房,將書房門掩上之後,跪倒在地,齊聲道:“主公息怒。”
蒙恬微微欠起身,拱手向扶蘇道:“公子此言雖顯偏激,但不無道理。這天下本應是主公的。胡亥竊據高位,卻不知為天下蒼生牟利,只知吃喝玩樂。主公理當取而代之。”
扶蘇怒氣未消,對蒙恬道:“吾兒亂講也就罷了。但你是我秦國重臣,豈能隨他一起胡鬧。吾弟胡亥再不濟,也是當朝皇帝。汝等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是何居心?”
子嬰朝跪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蒙毅使了個眼色,蒙毅會意,道:“公子與我兄言語多有不妥,還請主公見諒。但胡亥身為皇帝卻不問民間疾苦也是頗為不當。譬如今年雨水偏多,全國各處洪水氾濫。胡亥身為天子,卻不出面祭天,與情與理都說不過去。”